咻!
飞刀扎进了靶子的中心,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上面。
马戏团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
虽然每到一座新的城市,她都想要结识些同龄人,可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没人愿意和她聊天,也许最开始他们会和她搭上几句话,但艾莎显露出的无知和愚蠢,很快就会让他们投来看怪胎的眼神。
艾莎融不进其他孩子的话题,橄榄球队,明星,化妆品,最新的流行歌曲,名牌衣服。
她全都不懂。
艾莎只知道和半人半兽的怪物相处,狮子和美洲豹分别喜欢吃什么,蒙上眼睛的时候,怎么让飞刀按照自己的心意移动。
是的,她能够让在空中飞行的物体改变移动方向,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种异乎常人的力量是上帝的礼物。
不。
是的,如果她去杀人,也许会十分隐秘,但是这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吗?马戏团的所有猛兽都精通于杀戮,而且也不会有人将动物告上法庭。
没错,她还能表演。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意义呢?
少女悄悄弯下腰,把手伸进床底,拿出一个小铁盒。
艾莎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盘腿坐下,动作轻柔地打开铁盒,里面摆着几张零碎的小额钞票,几个硬币,还有一条银白色的项链。
这些加起来不到一百块的钞票,是她在马戏团生涯中收集的,她从未将这些钱花在娱乐上。
逃跑,这个念头从未熄灭。
她想过了,如果有天能够凑集到大约一千元钱,那么应该能够支撑到她找到工作,拿到工资前吧?
她对数字不是很敏感,但是每次演出结束后,看着盒子里的钞票数量,她还是会觉得希望的距离在向着她慢慢靠近。
即使她从未想过如何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她总天真的觉得,自己真的有朝一日,能够逃出去,找到一份正常的工作,遇到某个男孩,坠入爱河,过上从未奢望的幸福人生。
像每个普通人一样。
她看过电视,知道生活并不是那么美好,会有挫折,会有争吵,会有失败,会痛哭,会恐惧。
但她对这一切都满怀期待。
艾莎将项链取出,灯光下,它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辉,是如此的美丽和耀眼。
她甚至能够在脑海中想象出母亲生前戴着它时的样子,她会是多么美丽动人啊,如果她还在的话。
也许就能保护她了。
银项链的末端是个山羊头,它似乎在盯着所有看项链的人,艾莎在得到这条项链后,也会经常避免和它对视。
这是凯撒叔叔给她的。
五岁的时候,应该是这么大,艾莎不清楚自己的切确年龄,那时的凯撒叔叔找到了她,并且将这个项链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你母亲最后决定要留给你的,接下来的日子你要自己保管好它,将来有一天,你也会戴上这个项链的。”
也许吧。
艾莎在五岁的时候,还会疑惑自己的母亲在哪里?
等她大一点的时候,凯撒叔叔告诉了她真相,母亲在生育她的时候,难产而死了。
愧疚。
这种情绪和恐惧,畏缩,同时伴随着她的人生。
她对亚瑟感到愧疚。
因为她明明知道,他们两人的相遇很可能有问题,莱顿叔叔送出的门票很可能会带去噩兆。
可在那天,她也只是叫他别来马戏团。
她不敢说出口。
但这不是她愧疚的主要原因。
她让他去帮自己寻找父亲的消息。
如果自己从没说过这句话,亚瑟会不会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警告中隐藏的危险信号,会不会就能够逃离莱顿的魔爪。
也许就是因为她多说了这句话,亚瑟的命运就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