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这会儿也溜达过来了,他捧着一沓空白的田契,说道:“好了,这田契就是要发给你们的。说好了,我们统计户数分田是按照一对夫妻加子女这样的家庭,那种一大家子人,堂兄弟叔伯都算进去的,是分不到东西的,所以你们得拆一拆。刚才政委同志还有个事没讲,就是谁家要是之前就持有太多田产,比如超过一百亩这种,超出的部分是要交土地税的,这税务可高着。”
李万觉得白明修的这一系列政策都是很好,讲道:“那些地主们,以后你们收租子必须得有白纸黑字跟农民签订的劳务合同,收成分配是有国法规定的上限的。等你们村免赋期过了,田赋是统一由合作社来代收的。”
田租被国家固定为一个定值了,等于压榨了地主们的牟利空间。最严重的莫过于本身农民们分到了土地,而且通过参与合作社,还可以从合作社耕种集体田地,按照工分收入。更重要的还有,收税的权力从地主士绅那里被剥离出来,统一到了农合,这样一来农民对于自己缴纳多少田赋,都是一清二楚了。根据白明修制定的新办法,大明税务机关运转有税务机关的经费的,理政院采用的是现代国家的税法,国家垄断税法的制定,除此之外地方政府或任何个人所制定的税务都是不合法的。举高都察院,会遭到严厉的惩处。
战战兢兢却有些欢喜的农民们,加上愁眉苦脸的士绅们,其实还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国家正在经历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不仅仅是王朝更替,或者大明中兴这么简单了。
直隶士绅的反对,相比江南等地要差不少。一方面相比于土地集中严重的江南,北方很多省自耕农比例高,有些地方在六成以上。而且北方士绅经济实力往往不如江南士绅强,被压制也厉害。
满清入主中原之后,完全推翻了前明有利于功名在身的士绅群体的税收政策,而且由于连年战争,摊派也是格外严重的。这一番大明回归,尽管从种种迹象表明,对赤贫阶级的扶助力度更大,但是好歹士绅们发现除了那让人深恶痛绝的土地税,自己理应上缴的田赋是缩减了。
村子里的人排着队,开始接受大明复国军士兵们进行的户籍统计,这其实就是一次人口普查,白明修基本上占领一地,就会对当地进行一次彻底的人口普查。也是一改之前的只统计户数丁口之类的内容,大明现在的人口普查会详细地记录人口情况,包括户籍人数,姓名,年龄,教育程度,职业收入等等。
一个国家能从多大程度上动员自己的多少力量,要看能收到多少税,继而就是看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了解自己的国民情况。
也得亏白明修现在人手充足,大量因为参与副本召唤出来的复国军士兵,在不战斗的情况下就当做办事人员使用了。系统中招募的雇佣兵,本身也都是识字且能写会算的,这样最起码能够做一些基本工作。而且下一步还能够在乡间开展扫盲运动。
百姓们知道是为了分田,所以参与人口普查的意愿是很高的。而且之前属于不在籍人口,乃至逃人、奴仆,都得以普通平民的身份要求在原籍地或者官方安排的安置地入籍,并且得到分田。
清初有着非常严格残酷的《逃人法》,是为了让八旗能够拥有稳定的农奴,剥夺人身自由,也允许买卖。白明修连根拔起了逃人,更取消掉了贱籍,所有百姓都是平等的。甚至是大户人家的奴婢们,官府都不承认其奴仆身份,而是要求必须是有限期的雇佣合同,有工资回报。
在这样的制度下,也导致了许多的奴婢从原主家逃出来,选择投奔公署,要求入民籍且获得分田。士绅就算投告也没有用,因为法律上大明不承认任何带有人身约束性质的雇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