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髯中年男子顿时一惊,抬头看向左章,却见他意态悠然的好奇看着自己,似在询问是否猜中。
而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许多人,他们好奇的视线在左章与他丢上乐台的纸张间来回游移,显然也想知道左章是否猜中。
“这位先生所书乃是一个鹤字。”
只见中年微髯男子深吸一口气,先将左章所书展示给众人,然后才拆开信封拿出锦蕊所写的字,展示给众人道:
“这是锦蕊花魁所书。”
众人纷纷看去,却见三寸见方的信笺上,写着一个灵动秀美的鹤字!
“竟然中了!”
“这人是谁!当真运气!”
“可恶!我也猜是鹤字!”
“我也是!只恨慢了一步!”
一时间,众人或惊讶或嫉妒或懊悔,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锦蕊的贴身丫鬟向左章走去。
“这位公子,请随我来。”圆脸丫鬟初霞躬身施礼。
“有劳姑娘。”左章彬彬有礼的起身回了一礼,随着初霞向着暖阁走去。
眨眼工夫,左章进了暖阁,而随着房门闭合,内中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一般,蓦然一静。
“公子请坐。”初霞引着左章坐在一张圆桌边,便退去了一旁。
而左章刚刚坐定,就觉一阵浅淡幽香飘至鼻端,引得他心中一动,似在他心头挠了一下。
“左公子是第一次逛青楼?”
忽然,一个婉转悦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身穿粉衫的锦蕊便从一张屏风后走出,面带微笑坐在了左章旁边。
“锦蕊姑娘何出此言?”左章面带微笑好奇问道。
“公子不喜欢青楼。”锦蕊轻轻同样好奇的打量着左章,浅笑说道:“公子信中颇有贬损添香阁的说词,自是不会常来。”
这是上一世频繁参加打扫行动留下的病根……
左章心中喟叹一句,转而问道:“姑娘邀我进来,是想知道什么?”
锦蕊闻言认真看着左章问道:“奴家想知道,左公子与奴家素昧平生,为何要助奴家脱离添香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左章反问一句,见锦蕊面露诧然,便笑了笑道:“张世山进来时,相信姑娘应该已经问明白了。
“此时再问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我们是否欺瞒于你罢了。”
锦蕊点点头道:“奴家实不敢相信,左公子为了友人一诺,便要将我带出去。”
“其实我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左章耸肩道。
“哦?”锦蕊好奇道:“是何目的?”
“我都说不可告人了。”左章哈哈一笑,旋即收敛笑容郑重道:“锦蕊姑娘,你久在添香阁,自是知晓越是无缘无故的善意,便越要提防小心。
“所以不论我等如何解释,你都不会放下心防。既如此,何必强寻理由说服自己?索性便带着防备与我等打交道。
“到最后,若是有朝一日得脱樊笼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你难不成还会遇到比困居添香阁更糟的结局?”
锦蕊只觉即便用上在添香阁中所有所学的东西,也完全把握不到左章的心思,只能顺着说道:
“左公子你这般说法……确也别有一番道理,着实令人深省。”
看出锦蕊依旧心怀犹疑的左章笑赞道:“锦蕊姑娘真会说话。”
锦蕊闻言摇头笑笑,“若不会说话,奴家此时恐怕就是那为了十两银子,便能任人摆布的可怜之人了。”
“在下相信姑娘终能得脱樊笼。”左章颔首宽慰一句,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姑娘离开此处之后,准备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锦蕊手撑脸颊,慵懒的看向窗外,眸中似有月光闪动,
“若真能离开此地,奴家便去看看湖光山色,领略一下四时风光。”
“不错。”左章见状点点头,“还有吗?”
锦蕊眨了眨眼,继续看着窗外说道:“奴家还想学骑马,试试策马草原的滋味。”
“也可以。还有呢?”
“奴家还想拜个师父,学一身高深本领,行侠仗义……”
“还有呢……”
“奴家还想……”
“……”
就这样,两人一个轻声询问,一个随性回答,屋内时不时响起锦蕊的雀跃欢笑,笑声自由飘荡,不受丝毫拘束的飞出窗外,飘入夜色之中。
一个时辰后,左章告别了隐露疲态却目光湛湛的锦蕊,也告别了在某处寻快活的张世山,独自离开了添香阁。
而待到他回到正心寺,恰是清晨时分,索性便直接打开寺门收拾寺院,换回往日的装束准备迎候香客。
然而,香客还没有登门,刚刚与他分开不到四个时辰的阿黎,就板着脸进了正心寺。
只见她进门后随手从香盒中拿起一炷香,也不进殿,就站在大殿门外虚应其事的祷念起来,
“佛祖,佛祖。你这寺里有个不修口德的臭秃驴,快快将他发落到拔舌地狱去吧!”
正站在阿黎身旁不远处的左章顿感哭笑不得,“你这妖精好不晓事,哪有当着佛祖的面骂秃驴的。”
“要你管!”阿黎说着随手将根本没有燃着的香丢回香盒,翻了一下眼睛,“说吧,怎么找阴阳劫。”
“真就一句客套话都不说啊。”左章摸了摸僧帽,啧声道:“先说说你知道的东西吧。”
“昨晚都说完了。”阿黎理所当然的答道。
“不是昨晚那些。”左章摇摇头,坐在寺门外的石阶上,“是谁告诉你苍云铁流出自阴阳劫残篇的?”
“真宝阁啊。”阿黎眨了眨眼睛,“他们白给的消息。”
左章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还给什么不要钱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