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放下手中的佛珠转过身看着双眼噙着泪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的女儿。
“你想争皇位,高家和傅家也需要一个皇嗣去扶植,你答应他们的时候可曾问过我?”淑妃并不认同女儿这副说辞。
“可是你以为,我为了什么非得去争这个位子啊?”她自嘲笑着,“父亲眼里只有过谢梓材这么一个女儿,你的眼里,也从未装过我,我以为只要我成了皇太女,无论是父亲还是你都会好好看我……”
结果却是被自己的父亲为了维护颜面赶往封地,而自己的母亲不置一词。
淑妃闻言,那双眼睛仍旧是波澜不惊,她仍旧转过身转动着佛珠,淡淡道:“如今就算是因果报还,你就好好去封地静静心吧。”
“因果报还?”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事情,不由得放肆大笑起来,而后恶狠狠道,“那你呢?你与外人私通生下孽障,怎么还没被因果报还啊?”
所有的宫人都被要求离得远远的,这样的声响也就传不出去。
谢梓棠从不知道一向温和的母亲会有这样气急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一个响亮的巴掌就出现在了谢梓棠脸上。
谢梓棠双眼泪光闪闪,淑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意识到自己刚才打了女儿一巴掌后一时间眼神闪烁,也是后悔。
“报应?”她看着自己的手,想起这个将要离开的女儿,和从未与自己亲近过的儿子,忽而一笑。
她与人私通,而那人本就是她深爱的人,若不是傅家非得一个女儿进宫,她原本就该是他的妻子的。
那时候她已经失了皇帝的宠爱,只是庆功宴上见到了他,情难自禁有了谢梓相。
傅家的人知道她这胎的蹊跷,在她生下谢梓相的那一日,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死在了回京看望她的路上。所有人只知道,一个履历军功的将军,不幸在回京的时候被山匪杀死,而淑妃知道,他是被傅家的人杀了,这辈子也没能见到他的儿子。
“报应……我的报应,早就来了,”她痴痴笑了笑,“如今的你与梓相,不过也是另外一桩报应罢了。”
薛遇啊薛遇,当初你得知这件事,想要借此打压傅家结果反被他们先下手除去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今日我子女离心的结局,你高兴了?
她费尽心思将谢梓相送了出去,送到西边,托付他生父的家中照料他,这些年他一直以为的恩师长辈,却真的是他的伯父、婶婶。她想让他远离京城长大,往后不要再卷入京中的争斗,却不想母子分别多年,二人之间总是疏离。
淑妃看着谢梓棠冲了出去,眼里含着泪想叫住这孩子,却一时哑然。谢梓棠也没说错什么,她就是眼睁睁看着傅家和高家的人把她当做了争权夺利的筹码,看着她在权力欲望里沉浮,却从不出手。
她已经习惯了去顺从家族交代的一切,唯一一次反叛让她失去了这辈子珍爱的人,吃斋念佛那么多年,她却也没有过半刻的心安。
走吧,都离开这儿吧,留下只会是永远的痛。
“娘娘……”身边的侍女走了上来,看她倚在门边怆然。
她收起了眼神,又变得宠辱不惊的样子,重新坐下来念经诵读。
若这世上真有因果,她只求这样能偿还万一。
高沉没想过齐熏会早早在城门口等着他,他牵着一匹马笑着问:“你今日得空?”
“先生……”齐熏两步上前咬着唇问,“你能不能不走啊?”
“我必须离开此处。”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孩子却像是恼怒他的举动。
这样的举动总让她觉得,这人还是将她看做孩子。
“那先生能留个住处吗?我给你写信。”她又问。
“我这方安定了会给你写信,到时候再告诉你地方吧。”前路漫漫,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哪里是他落脚的地方。
“先生!”看着他牵马离开的背影,齐熏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高沉显然没想到这场面,身子僵硬,反应过来后立刻将她推开。
“齐熏……”他有些为难看着面前皱着眉的女孩,方才那样子是什么心思,他能感受出来。
“你还小,看过的人,见过的事都还太少,”他无奈看着一脸倔强的女孩,“有些事还是不要如此冲动,免得害人害己。”
这边他和谢梓棠的前车之鉴。
“可是我真的喜欢……”
“你知道我喜欢谁的。”高沉打断了她,而后苦涩笑着。
明明那个绩远公主那样恶狠无情,她听着那些传闻以为高沉是不喜欢她的,可她见到高沉为醉酒的谢梓棠披上衣衫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喜欢那个人的。
只是一股子傲气和不甘,让他什么也不愿意说出来。
“这京中的少年郎那么多,你着什么急啊,先生我已经老了,可不敢再耽搁你了。”他笑着道别,走得也算决绝。
可是这京里唯一让她觉得温暖的人,并不喜欢她。
她看着他走远,心里生生被剜了一遭。
“高沉去了何处?”谢梓材问。
“似乎是谷扬。”柳微之答道。
“谷扬……谢梓棠的封地似乎就在那周边啊。”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那地方离绩远公主的府邸也不过一日的车程。
“也不是咱们管得着的事了。”他叹道,只是他也觉得,这二人之间的事并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