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京城那可是千好万好了。”他也笑答着,至少没有那么多伤人的事。
“这样的热闹也不出去看看?”喾寅看着琳琅站在窗边问道。
又有什么可看的。
她回身的时候突然留意到门前一个身影,心中惊了一瞬。
喾寅这辈子见过最不可思议的场面大概就是总劝他莫要痴心妄想的琳琅,咬着牙想要将那人推开,终究还是没有躲过。
她收拾行装准备与他离开的时候,喾寅抱着胸在门前看着调笑:“几个月之前,不是说什么都不肯与他走吗?”
她的心思被人戳破,也没有半分难堪。
“大概是他的父亲和长辈这几个月都没有再来训斥责备我,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吧,觉得跟在他身后也没有那样可怖了。”她无奈笑着。
柳行之接了调令,即刻就要回西北,柳微之将昭南王府派人前来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自然也着急离开。
“琳琅不能再留在此处。”柳行之知道柳微之也要离开,心中自然担心。
“你若能劝动她,别的事情都不归我管。”柳微之轻笑道。
琳琅叹了一声,这几个月那人顶着那么多难听的话都时常来此处,是个石头也要生泪了,她怎么就会无动于衷。
“这浮游居便交给你了。”她收拾好东西笑道。
喾寅点了点头,见二人扭捏着携手离去的时候,摇着头笑了笑,心中却不免还有几分苦涩。
谢梓材和杨祁那场大婚,直到四年后都还有人提起。
不过并不算是什么好话,或许许多人也不记得当日的场面是如何隆重,只记得皇太女的神情自始至终找不出半分欢愉,端庄持重,不似起初与柳微之拜堂时的爱慕之意。
“谢梓材这样的人,是最擅长做戏的,装了那么多年痴憨,却偏偏在这一时半刻装不出一点高兴。”谢梓棠那日看着京中来的消息,一时也不知道该笑还是如何。
她的确是该笑的,她与谢梓材见的最后一面,她还讥讽了她与柳微之,迟早有一天会落得她和高沉一样的下场。
没想到报应来得真的这样快啊。
她看着那封信上的字字句句,却硬是扯不出一分笑意。
皇帝也已经来信,问过她婚事了,傅家的意思,是让她蛰伏,养精蓄锐,以图来日。而养精蓄锐的首要,便是结亲,尽快再拉拢权势之家。
高放安离开之后,高筱成了京中主事高家的人,形迹收敛,再不是从前那副惹人怨声载道的样子了。
若说此前傅集远和高家已经生了嫌隙,高筱却看得清形势,既然两家都被摆了一道,倒不如再站在一起。
所谓同盟,虚情假意,以利为主,向来如此。
她已经在自己的婚事上任性过一次,闹得个如此下场,如今似乎也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殿下,高统领进城了。”底下的侍者突然说了一句。
她回过神来,高沉如今已经在当地军中谋得统领一职,就算是为了公事,时不时也会到她府邸所在的城池。
只是每回来,每回也不会来造访她。
不过偶尔会托人来送一些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封地的时气与京城毕竟大有不同,她才来的时候便身子不适了好长时间,每到季节变换的时候便免不了难受。
那些东西就是专门治疗这样的时气症状的,有药材,也有膳食偏方,或许他自己也有诸多不适,才会将一些事情顺手也替她做了。
他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但又怎能避免得了呢。
“写信吧,傅家和高家都尚未恢复元气,如今我的状况也根本不会有权势之家愿意联姻,不如请他们替我谋得一个前程之后,再谈吧。”远离了京城之后她突然有些明白母亲为什么当初非得送谢梓相离开,也明白谢梓相为什么是那样一个不管不顾的性子。
出了那座牢笼,才会觉得从前争抢的一切,其实也没有那么要紧,这广阔天地,究竟哪里不比那地方自在?
四年间,朝廷的争斗仍旧是不休的,只是东南西北风,各吹一股,也没有谁能够真正坐大,倒是相互制衡着。
只有何空游越来越着急了,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时常梦魇昏迷,根本无法打理国事。
若是谢梓材还是从前那副痴憨样子,这些事情自然会落到她身上,只是此刻她才发现,这人信任自己的孩子,终究胜于她。
其实也不是信与不信,这个天下,他还是要给谢梓材的。
他打理不了的事自然只能让朝上的人去处置,这样一来,朝中制衡的几派反倒架空了皇帝,何空游从中能获取的好处就少了。
“昭南王那边如何了?”皇帝今日都咳血了,她揉了揉额头实在觉得头痛。
她记得薛遇死之前两个月也是开始吐血,不知为何,皇帝的病情跟她那么相似。难不成这是上天在告诉她,她得了那个人一辈子的钟情,说到底他跟薛遇才是真正的同心同德,只是无爱而已。
她自嘲一笑,反倒暗自骂起来。
都是劳碌死的命数。
“回禀女史,这是昭南王的书信。”那太监赶忙递上。
她迫不及待打开来看,那眼睛在扫过几行之后随即露出长久未见的笑来。
两年前谢梓材寻了个由头将谢瑶光调出了奴籍,自此她就跟在谢梓材身边做一些文书事情。
“殿下,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的母亲毕竟是死在奴婢手里,所为之事……若您真想重用她,奴婢愿自请离开,免得她对奴婢怨气未消,若是波及太女,便是奴婢的罪过了。”谢瑶光脱离奴籍才刚过了一个月,付思远就站在谢梓材面前说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