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走的很慢,刺九的姿态同样的悠闲,有意无意的,他的目光斜斜的看向远处的薪城,
他昨晚收到豫让递来的消息,智朗明日会去鹿乡狩猎,他此刻正是前去勘探地形,为任务做准备的。
刺九是一名职业刺客,不过跟那些被贵族豢养的门客不同,他原本是流浪士人,只是去年被人追杀时为智颜所救,这才为其效命。
刺客,在这年代并不少见,几乎每个大贵族都会养一些,而这种风气在燕国又尤为兴盛。
不过,刺客也分种类,像荆轲,像豫让,名气极大,但技术上却属于菜鸟级别。五步之内拿着武器都干不掉目标,这种事情看起来悲壮,但细究起来未免太不专业,算是兼职刺客,只不过承载了太多感**彩才让其扬名。
真正职业的刺客,像刺九这般,其实多数是岌岌无名之辈。这就是工作,成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是谁,没成就立刻抹脖子,更没机会喊出:士为知己者死这样的慷慨之词。
当然,刺九这样的虽然业务水平好,却常常让人瞧不起。因为春秋重义重信,做事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如果不管善恶滥杀无辜,刺杀后就跑,这算是道德上有重大缺陷,多数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因为此,做这一行的极少,多数是无奈之举,愿意收留他们的贵族就更少了。
过了薪城,往西走就是一条小河,不过正是枯水期,水只没过脚踝。刺九并没有从桥上过,而是骑着牛直接涉水过河,
一直到中午,他才到了鹿乡。这里虽然设置了乡,但人口很少,保留了大片原始地貌。
把牛藏好,刺九就提着武器,徒步往猎场深处走去。
……
第二天天还未亮,智朗就早早的起来了。
他先去瞧了眼季佳,烧总算是退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等会叔姜过来,你多吃点东西,多喝水!”
季佳蜷在被子里,说道:“昨日你说要养几只鹿,还算数吗?”
“等着吧,今天有机会就捉几只回来,不过你得听话,不然我就把鹿送到酒伯那里,做成菜。”智朗笑道。
“切!”季佳瘪着嘴,表示不信。
带齐装备,智朗就牵着马离开了居所。今天说是狩猎,但他的本意是战争演练,所以该有的装备一个也不少,以至于看起来有些臃肿。
这样的一场大规模狩猎,几乎是一场全民盛会,所以除了忙碌的大人,还随处能看到拿着小木弓欢呼的小孩子。
不过,往年狩猎都是在附近,有的家长还会带小孩去瞧热闹。但这次却不成了。
到了城外,就看到一大群人已经列好了阵列,薪武正在清点人数。
即使换成了单骑,但那些甲士还是下意识的站好阵列,倒是那些庶民跟奴隶,在薪武的严厉训练下才总算有了点样子,但仍然能明显看出区别。
在春秋,阶层的差别就是这么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甲士们自然是骑着马,庶人也一样,不过奴隶只有赶车当民工的份了。智朗去训了几句话,没有多啰嗦,调整队列后就带着往鹿乡的方向去了。
鹿乡就在薪城以西十多里外,智朗骑马走在前边,正要过河时,却看到桥上站了一个人。等离的近了才发现,那是豫让。
只见他手里提着酒壶跟酒杯,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如同一根木桩。
“先生,你是专程等我的?”智朗说道。
豫让点点头,面色伤感的道:“我要离开此地了,特来道别!小君子,可愿饮一杯酒?”
说着,他抬了抬手中酒壶。
“先生要走?去哪?”智朗眉头皱了起来,他之前没听到什么消息啊。
“去屯留,或者去智邑……”
“所为何事?”
豫让摇了摇头,“豫让不便多言。”
智朗打量了他一眼,心中奇怪,总感觉今日豫让哪里有些不对。
“小君子!可愿饮一杯?”说着话,豫让已经倒了一杯酒。
智朗连忙摆手,面有难色,“还是免了吧!先生,我今日要去狩猎,又是单骑,万一坠马可就不妙了。”
豫让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叹了口气,“也罢!那……希望你此去满载而归吧!”
“先生!珍重,我们有缘再见。”智朗朝豫让拱了拱手,这才率着队伍继续往前去了。
豫让就站在那,一直目送着队伍远去,他这才长叹一声,把手中酒扔到了桥下。转过身来,往不远处停着的车驾走去。
只花了半个时辰,智朗他们就到了地方,骑马还是快啊。
“牧悠何在!”智朗突然大喊一声。
“在此!”不远处瞎转的牧悠连忙纵马奔了过来。
“你立刻率人前去寻找猎物,找到了随时来报!”
“唯!”牧悠应了一声,连忙招呼了几个牧人,随他一块往远处猎场去了。
“薪武!”智朗再次喊道。
“在!”
“检查装备。”
“唯!”
过了不久,牧悠回来禀报,西北方两里外发现鹿群。
“匀速前进!西北方。”
随着智朗一声令下,令旗挥动,轰隆的马蹄声中,队伍向着西北方奔去了。
一大群鹿受到惊吓,开始奔逃。
“薪武,你带两百人从右翼包抄,把猎物往左前方洼地驱赶!”
“唯!”
薪武带一部分人马离开了大队伍。
“骝!你带一百兵马,去堵住左翼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