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最先入耳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蜂鸣声。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苏音双目阖拢,细细地聆听着。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乒乒乓乓的器皿挪动声,以及压低了的说话声。
每一种声音都很清晰,可若要细加分辨,却又不行。
头很痛。
那种钝刀子割肉般的感觉,让苏音的意识有些模糊。
可她的记忆却并未就此而混乱。
她记得发生在宋家老宅的所有事。
也记得宋宝儿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以及……宋宝儿晕倒在正院西厢的情景。
后来发生的好些事,苏音也都记得。
而她关于异时空古代最后的记忆,是坐上了回小方县的骡车。
彼时,是宋宝儿晕倒后的第四日。
小姑娘那时候已经大好了,对于此前发生的那些事,她也已几乎完全忘却。
苏音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生的那场怪病,以及她身上中的那两个降术,似乎只是为了替那位大能传一句话。
“快去洪波江救……”
救谁?
救我?救他(她)?救他们?还是救它?
那几日,苏音无一刻不在揣摩着这句话,亦请宋家派人去宝华斋打听过消息,却是一无所获。
那位老香师来去无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而就连他的来处,亦是打听不出。
耽搁了数日之后,苏音再无所获,便自辞去。
走的那一天,无风无雨,宜于起行。
在送行的宋家人中,宋宝儿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个,那张健康红润的脸映着清晨初升的朝阳,欢喜而又灿烂。
宋家安排了两张骡车送苏音回去,一辆车坐人,另一辆车,则装满了宋家的谢礼。
苏音此次不只解了宋宝儿身上的两重降术,更将悬宋家头顶的那把利刃给摘除了,至少从明面儿上看来,宋家全家对苏音皆是感恩戴德。
至于背地里有没有人恨她入骨,又或者因为害怕事情败露而惶恐不安,苏音便不得而知了。
除却这些,五老爷宋捷还帮苏音拿到了空白路引,从小方县到大楚都城天京,乃至于临近几国,只要苏音愿意,便可放舟一五湖四海。
而在临行前晚,大老爷宋况又亲来拜访,予了苏音一沓信件。
宋家的确有人身居要职,且还不只一位。
宋大老爷感念苏音的救命之恩,便亲笔写了几封信,叮嘱苏音,若在外遇到难处,可执此信寻求帮助,收信者必会鼎力相帮。
相较于那满车的金银细软,这几封信和路引,才更合苏音的意。
朱朱的阿公总是要去找的,而有了这些路引,她无论去哪里都很方便。
坐上骡车之后,虚无子便现出真身来,绕着车厢飘了好几圈,点评了几句,复又钻回通玄石中养魂。
据他说,苏音的天元真灵经由通玄石洗濯,于魂体似乎大有裨益。
如今他已然不大想散魂了,成天只催着苏音赶快回去将朱朱的真身放出来,然后直奔洪波江。
他认为,那个炼制时髓的大能,应该是一位精于天衍之术的高手,而此人所做的一切,亦自有其深意,苏音既然身在局中,便不可置之不理。
苏音比较赞同这个观点的前半部分。
她一直没忘记那位大能借宋宝儿之口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