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晨两眼直直看着前方,声音有些空洞:“她身上现在只有一部戏约,广告都只是意向,还没签。”
沈天重重地捶了下桌子:“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声音里的怒意却极浓,很快又骂了起来:
“艹!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堆在她身上的资源就投给一头猪也能红了,她为什么不能再多撑段儿日子?艹蛋东西!”
末了一句,不知是在骂人,还是在骂遇上的事儿。
何晨扫了他一眼,眼风颇有些凉。
然而,他也并没有再多的表示,依旧闷头抽着烟。
会议室短暂地安静了下来,沈天重又点了支烟,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房间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吸烟声。
好一会儿后,还是沈天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在哪个医院?医生说她什么时候能恢复?”他的脸被烟雾遮住了,声音也是,模糊不清。
何晨吐出一口烟:“我怕媒体知道,没去医院,只找了口风紧的私人医生。
医生说她的情况还不能确定,但短期内以她的精神状态是不能从事任何工作了,药物治疗至少也要达到两个月以后,才能再看效果。”
“艹!”沈天又骂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像要吃人,“事情不能再拖了,你让公关部弄个说法,务必把消息压下去。”
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精光:“对了,听说她家有个长辈死了,就最近的事儿,是真的吗?”
何晨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地。
沈天也注意到了,面色一冷,屈指敲了敲桌子:“小何,这种事你不应该主动汇报吗?还要我亲自来问?”
何晨半垂着脑袋,也不知是自责还是没精神,声音很低地道:“我也是才听他家人说的。”
“他家人是什么态度?”沈天问道。
何晨吐出了一口烟:“他家人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她还会再闹吗?”沈天紧皱着眉。
何晨静了片刻,轻声道:“医生说,她是突发的精神分裂,需要药物治疗配合心理疏导以及亲朋好友的陪伴,后面应该会好一些。”
“那成,那咱们就先拿她家长辈去逝这事儿当由头先应付过去。至于以后……”
沈天看着何晨,眼神有些闪烁,随后便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
“我看你最近也挺累的,要不这样吧,你手头那几个人就转给其他经纪吧,你专门盯着刘诗琪,咱们争取早日恢复营业。”
说完了,将还剩半截的香烟丢进纸杯,起身拿起了文件夹:
“刘诗琪就交给你了,小何,我相信你。”
说这话时,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让公关部撒稿子,就写:
天马影业对旗下生病的艺人关爱有加,配备专门的经纪人加以照顾。
虽然这实则是将何晨与刘诗琪同时雪藏了起来。
但,噱头还是很唬人的。
这么想着,沈天就很怀念马志飞。
可惜老马不在,不然这事儿应该还能炒一波的,应该是个很好的话题。
不过,这件事也给公司提了个醒,往后和艺人签约时,必须要加上关于此类问题的免责条款,以免再生事端。
“别忘了下个月底参加培训。”沈天说着,走过去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何晨呆呆地坐着,神情木然,仿佛沈天要弃之于不顾的安排,他根本不在意
沈天颇有些意外。
何晨虽然不爱惹事,有时候却还是挺固执的,上回苏音那件事时,他便曾强烈反对公司的冷处理方式。
思及此,沈天的神情便淡了下去。
目前公司形象大跌,不宜于明着处理这种不听话的员工,只能先搁置不理,等他自己辞职了。
苏音那件事实在是失算了,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沈天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何晨在会议室又抽了两根烟,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便接了起来,何晨声音嘶哑地道:
“韩警官,我最近可能去不了你那边了,我想五月假的时候去看你,不知道你……
哦,你现在在辽郡啊,那好,到时候我去辽郡找你,好的,到时候见。”
他挂断了电话,身体佝偻了下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怕人……
苏音在医院耽搁了半天,当天下午便回到了她心爱的小公寓。
其实按小周的意思,来都来了,机会难得,不如索性做个全身体检,往后也好放心。
苏音心说这当然不能够啊。
本宫这儿正修着仙呢,天知道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
万一血检结果出来一串外星文,又或者生化检查检出个异常生物来,她往后还怎么安心拍戏呐?
她苟到现在不就想要心无旁鹜地拍个小戏、演个小配角么?
为了这个愿望,体检是不可能体检的。
见她确实恢复得很好,胃口也仍旧和往常一样地大,小周便也没再坚持,将她送回了家。
在家休养了数日,苏音便拿到了她早前订下的一张古琴。
五弦、无徽,卯竹为钉、系丝为弦,形制堪称拙劣,由某宝某二楞子新手斫琴学徒斫制。
这真不是她舍不得花钱请大师斫琴,而是她要的这种琴,对于那些大师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就拿块中空的木板儿凿几个眼儿,就是一张琴了?
你是瞧不起琴啊,还是瞧不起大师啊?
稍稍要些脸面的斫琴师们,就没一个乐意接这单子的,苏音只得转战某宝,找了个楞头青接了这单生艺。
花了五千块,斫出来一张没法儿弹的古琴。
可苏音却很满意。
虽无识海中琴老大的气质,但至少在外形上,这张古琴是做到了形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