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整个人的虚化,而是从脚部开始一点一点地隐没,就好像有人拿了块巨形像皮擦,从下往上擦拭着他的躯体。
便在异状发生的同一时间,桌上的座机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击碎了房中的安静。
宗政东接起电话,很快报出了一串数字。
这是今天更新的调阅监控的密码。毕竟这里是军控区,保密条例极其严格,即便要调看即时监控,也需要一定的权限。
对方收到密码便挂断了电话,墙上的显示屏突然一亮,现出了另两个房间的情景。
沈晓月和金毛犬在各自的房间里,正与丁雷一样地消失着。
从下肢开始,一点点地变得透明,仿若融化在了空气里。
奇异的是,他们对此似乎并不知情。
沈晓月抱着一只大大的绒毛熊,苍白的小脸上挂着甜笑,奶声奶气地和大熊说着话,隐约能听出“妈妈”、“爸爸”、“回家”这样的词汇。
金毛犬乖乖地趴在房门口,脑袋朝向屋门的方向,湿漉漉的眼睛里含着一丝期盼,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去,一如他们也不曾发现自己死而复生。
家、亲人、恋人、怨恨或依恋,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便已消亡。
在这一刻死去的,是思念。
渐渐地,显示屏上再没了小女孩与金毛犬的身影,镜子后面的那个房间,也完全地空了下来。
宗政东目视着空落落的镜子,面无表情。
程北郭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似乎安静得过了头,不由扭脸看他,旋即醒悟了过:“行,该我来汇报。”
说话间他单手抄着衣兜晃到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下便立刻被接通了,对面传来了程自省淡定的语声:“讲。”
程北郭的声音与他一样地淡然:“报告首长,无害化处理已完成,特九组请求撤离。”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指针正指向下午三点。
…………………………
“吱哑——”
东北郡钟离氏祖宅的大门,在午后微阴的天光下洞开。
杜思颖急匆匆走出门,一面将才拿回来的手机开机,打算先叫一辆网约车。
她今天请了半天假,原本可以一点就走的,结果因为几道律术的算法不对,被老师留堂补课,一下子就耽搁到了现在。
“真是的,都三点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杜思颖小脸都垮了,嘟嘟囔囔地划开屏幕,正要点开约车软件,蓦地脑袋被人轻拍了一下。
莫名地,她生出一股熟稔亲切的感觉,那头顶传来的余温让她格外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