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的袖子不会烧起来吧。
苏音模模糊糊地想道。
然而,这念头只浮起了一刹,便又离她远去,一如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此时也都好似都离得她极远,而占据她全部视野与所有思绪的,只有……
珠娘的脸。
那张脸在苏音眼中呈现出了两种形态:一种是普通视角下的癜痕,望去十分丑陋;而另一种,却是神识概念中的书之意、画之道,美轮美奂,令人沉醉。
苏音像是被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视角分割开来,既身在现实,又神游天外,飘飘然、缈缈然,浑不知今夕是何年。
那似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至少在感知上,苏音觉得自己在那书画意境中停驻了许久、许久,看灵雀绕舞、鸾凤翩飞,听苍龙长啸,布雨行云,识海中的木琴时而奏起三两声,弥漫着星光的灵雾翻卷升腾。
可现实中的她却又清楚地知晓,这整个过程,最多不超过三息。
三息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衣袖。
准确地说,是她的衣袖自动飘了起来。
宽大的青色袖幅无风自展,一纸信笺自袖笼中悄然飞出,悬停在了半空。
天心道人的信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纵使苏音此时的反应速度只有平常的十分之一,亦觉得万分震惊。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那信笺竟如活物一般,四个纸角卷卷缩缩、扭扭抻抻,纸张也在空中绕了好几个圈,感觉上就像是人在调整方向或校准姿态。
待终于整备完成,信笺猛地直立而起,有字的一面朝向珠娘,背面则正对着苏音,就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手将之提溜了起来,随后,屈指一弹。
“嗖——”
素笺在半空里拖出一道残影,疾矢般朝珠娘射去。
珠娘大惊失色,尖叫了一声想要躲开,可她的身体却被一股无形巨力束缚住,竟是僵直如死,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两个眼珠子定在眼眶中,万分惊恐地看向逼近的信笺。
苏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纯粹是给吓的。
在信笺射向珠娘的刹那,苏音便自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抽离,仓促间也来不及多想,挥手便甩出一缕青灵,想要将信笺扯住。
然而,那青金交织的灵力甫一离袖,信笺却倏然一停。
如同它疾射而出时那样,它的停滞同样来得突兀,毫无预兆。
苏音怔了怔,指间灵束亦随之暂凝。
而此刻,这封古怪信笺离着珠娘的鼻尖儿,只有半尺之距。
珠娘与苏音同时看着它,一个面露惊惧,一个满面沉思。
不知何故,此时的苏音忽然便生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念头:
这封信在……打量……珠娘?
虽然那纸笺悬而未动,可那种“端详”或“研判”的意味却是极浓。
苏音顿时就有点懵。
一封信?打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