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
张启迪在天空飞着,俯瞰着下方骑着骏马的周轻吕,眼里有些感慨之色。
他想起,当年自己考上了尚学之时,整个郡是多么的光荣。
“我们走吧。该回去安排安排了。”
王成玉摸了摸光脑门:“不带上他?”
张启迪翻了个白眼:“让他自己去吧。我不想背着谁……”
说着,张启迪对着下方大吼一声:“周轻吕!!”
周轻吕擦了擦还没有干透的眼泪,抬头:“张前辈。”
“你自己想办法去青州郡吧,我们先行一步了。你从未出过卧龙郡,这也算是你可以游历沿途大好河山了。”
“是,前辈们先去忙吧。”
说完,张启迪两人就准备离去了。
可这时,王成玉忽然一皱眉:“咦?”
“怎么了?”
王成玉笑着指了指后边,隐隐戳戳一个站在山巅上的穿着青色袍子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没有发现张启迪两人,只是自顾的右手拿着一支毛笔,左手拿着一本线装书,在记录着什么。
“那是……”
说着,张启迪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掩月宗!”
“可不是嘛?啧啧,这掩月宗消息是真的灵通啊,昨夜周轻吕一战,他们现在就派人来贴身书记了。”
张启迪惊疑不定的看了眼下方策马奔腾的周轻吕,又看看那远处的男人,深吸一口气:
“掩月宗,神秘无比。谁也不知道他们诞生自何时,有人传说在九州建立之前他们就诞生了。但他们从不过问江湖,却只负责记载江湖中发生的所有一切事情,像是一双眼睛,永远看着九州。”
“他们编纂了九州·青年志。记载整个九州所有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青年豪杰,只记录前一百名。每个月都有更新,传遍九州所有的角落,让世人知道青年们的事迹。他们还发行九州·天榜。记录一百岁以下的上三流强者,只收录一百名,每一个都是神仙人物啊。”
“成玉,我惊讶的是,周轻吕才先天后期。何德何能?不过一剑而已,竟然让掩月宗派人来贴身记录他的事迹了。你敢信?今年入学的宗师后期那么多,没有人有资格被掩月宗贴身书记。听说,那个十几岁的虚镜,身边跟着两个掩月宗的人……可那是虚镜啊,但周轻吕才先天!”:
一说这话,王成玉也郑重了起来,深深的看了眼下方的周轻吕:
“也许,他所表现出来的能量,超乎我们的想象了。掩月宗贴身来记录的人,必定有原因!难道,他在三十岁以下的年青一代之中,在掩月宗看来,能排进前一百?”
“一百不可能,九州·青年志第一百名是入虚境界!”
“可是……是收录青年志的预备役嘛?”
“这……预备役也至少是虚镜,或者是强大的宗师后期啊。他才先天!”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走,回去和老师说道说道。”
“……”
两人离去了。
而山巅之上,只是虚镜的中年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发现张启迪。就算发现了也会无视。
掩月宗的宗旨,从来都是只带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什么都不带,什么都不管。
哪怕周轻吕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去过问。只是负责记录,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
没有人知道掩月宗的来历。
只是知道,连王权都忌惮!
也没有人知道掩月宗的目的,为什么要刊发九州青年志,以及九州天榜。无人知晓。只是知道,但凡能登上这两榜的强者,一定是豪强,一定是人中龙凤,一定是同境界里横扫一大片的那种妖孽。
而也一直有人疑惑,为什么有青年志。却没有九州·少年志。
有人猜测,可能是因为少年太过容易夭折了。少年心性不稳。也有可能是很多少年成名,天才美誉之下,沉迷在了声色犬马之中荒废了修炼。
因为少年不稳。
所以掩月宗没有记录过少年……
这都是猜测,没有人知道。
山巅上,毛笔奋笔疾书,掩月宗的万可鑫持笔,快速的写下几行字:
“七月二十八,轻吕骑骏马出卧龙郡。十六万人相送状元。其师秦可慧赠锦囊,上书‘二十五岁蛰伏,今年勇!’”
写完,万可鑫收了毛笔,化为一道虚影踩着树尖缓缓追了上去。
也没有跟的很近,也没有很远。始终在周轻吕无法发现的地方,看着他。
万可鑫也有些疑惑:“先天后期啊……为何派我来记录他的事迹?一个先天,又有什么事迹可言?”
“一剑斩刀奴?可刀奴也是先天后期,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是看不出你有何潜力啊……”
万可鑫站在树尖上,眺望着坐在树荫下吃干粮的周轻吕,越发疑惑,越发迷茫。
当他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自己一个入虚强者,来记录一个先天的事迹?
当然,记录的不是吃喝拉撒,也不是周轻吕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儿。
记录的是他的履历,和事迹。记录的是他在哪里哪里,和谁打了一架,赢了还是输了。怎么赢的,怎么输的。以及人生重要的转折点……
山林之中,周轻吕的骏马很快的就搁浅了。在当今这个时代,运输是及其不发达的,有时候还有路,可是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只能翻山越岭,有时候还要想办法渡河。
商人有他们的商道,但是商道饶了一大圈,要从白驹郡那边绕过去,这一来一去就多走了将近五百多里地。
周轻吕明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途上,也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怕山林之中的豺狼虎豹,也不怕马贼强盗。直接就走直线,从卧龙郡,横穿碧霞郡、红缨郡、甘宁郡、剑锋郡然后直达青州郡。
虽然是走直线,可是从地图上来看,依然是有两千三百多里路的。
‘咴——’
骏马嘶鸣了一声,一个山坡是实在上不去了。它一路越野,脑袋上的大红花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周轻吕干脆下马,看着上方的一座将近六十度的山峰,叹口气:
“算了,我骑了你一天,现在轮到你骑我了。”
说着,周轻吕低头,猛然抓住了骏马的两只前蹄还有两只后蹄,在骏马的挣扎之中将其举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马也傻了啊,当了这么多年马,还是第一次骑别人……
它经历最开始的挣扎之后,也安静了下来,就蜷缩在周轻吕的肩膀上,不断的翻山越岭。
这马少说得有四百多斤重,蓝梁给挑的是正儿八经的好马。而周轻吕扛着这匹马,还没登上这座山,只是走了约莫两里路的山路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唉……”
周轻吕叹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要不是看后边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赶,我就把你扔这儿了。”
吐槽着,周轻吕艰难的扛着马往山顶而去。
忽然,周轻吕感到脸上被蹭了蹭,不耐烦的回头:“你干啥?我都扛你了,你最好老实一些。”
转过头去,却见,骏马从自己驮着的包袱里叼出来了一个水壶,不断的往周轻吕脸上凑,像是在递水。
周轻吕愣了愣:“成精了,居然还知道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