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之词!?嗬,心神污浊之人,看什么东西都是污浊的,因为,什么也洗不干净你那双满是污秽的眼睛!”
“你!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瞧瞧那“妙如无根落玉盘”几个字,无根本是形容那阉人之词,先生博学多识,难道没有听过如此说法!?啊,我倒是忘了,先生你是女子,女子...本就无根!”
百里庆棠这段话一说完,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脸色凝重,那紧张万分的眼神,一直在不知和百里庆棠的身上,来回打着转。因为,他方才这话,着实是过分了。
“庆棠...不得对先生无礼!”
这时,坐在教舍最后面的百里庆律,总算是发话了。不过,他这话虽然是在招呼百里庆棠,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不知的身上。
可不知现下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百里庆律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而是随意的抖了抖手上的茶汤,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戒尺,边说,边朝着百里庆棠走了过来。
“呵呵...说得很好。女子,确是无根之人。不过,想必,你也不知道,你每日喝的水,在变成茶汤盛入你的茶盏之前,它也是...天上落下的,无根之水...”
不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听得在场的人后背上,皆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就连那气焰嚣张的百里庆棠,在瞧见不知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之后,竟也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待行至百里庆棠身前,不知终于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戒尺“啪”的一声便击打在了百里庆棠面前的书桌上,随即,不知便抬头直视其有些闪躲的眼神,接着沉声道。
“现在,我就来告诉你,这段词真正的意义,究竟为何!“少郎茕茕如芝兰”,取义此翩翩少年,身姿灼灼,如那灵芝幽兰一般,曲线优美。“妙如无根落玉盘”,是指,这少年绝妙的琵琶之声,听来竟如那天上的雨珠,落在玉盘内一般听来脆响悦耳无比。“游鱼恭前跃腰起”,是说那鱼儿听闻这琵琶之声,都忍不住游到了他的跟前,不停的翻转腰身跃出水面。“雀鸟绕云岂肯停”,连那天上的鸟儿听了,也一直盘旋在其头顶的云层里,久久不愿离去。“见者叹,遇仙不如初见卿”。所有见到过的人,都忍不住的赞叹,即使遇见神仙,也不如初见此少年时的惊鸿一瞥。我如此解释,不晓得...你现下可是全然明白了这段词,真正的含义!?”
“...”
不知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说的百里庆棠哑口无言。紧接着,不知又继续说道。
“乐师对其所见,是同行业者之眼。欣赏者见,是看官者之眼。雅士所见,是取其优雅。智者所见,是取其术业之精。千万人所见,皆为其内心所见,由观而表。故此,心污者见,就是取其场所之限!”
“啪!”
轰!!
不知的话裹挟着又是一道戒尺击在书桌上的声响,在现下的百里庆棠听来,那简直是如雷贯耳,晴天霹雳般的击中了他自以为是的内心,久久不知道...也不敢再作言语。他的桀骜不驯,犹如被不知刚刚的那一记拍在书桌上的戒尺,给打成了重伤一般。让他顿觉脚下无力,整个人顿时跌坐回了位置上。
可不知却并未就此放过他,而是一把拽起了他的衣领,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然后一字一句的道。
“既然你以前的先生没有教你尊师重道为何物,那么,我现在就一样一样的教你!起来,去外面罚站,在没有背下书院弟子规以前,不许进得教舍上课!哪日背熟了,就哪日进来学习!”
说着,不知便犹如拎着一只小鸡仔似的,将自信心受到了严重鞭笞的百里庆棠给提到了教舍外面。那原来本是林茂经常光顾的位置,现下,终于是有了“接班人”。
真是没接受过社会不知毒打的年轻人,嘁!
这也就是不知想着给拾秋一个面子,不然...百里庆棠今日,又如何会只是受这点儿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