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你他妈在跟我讲童话故事么?”
中校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他看见城外的军阵分开一个口子,一辆插着勃艮第十字旗的机车开了出来,却是西班牙人听闻炮声,望见蘑菇云,早已按捺不住焦躁急切,又瞧着城门大开,以为这是荷兰人的邀请,便派了人来询问状况。
可这份举动落在此刻的荷兰中校眼中,无疑是开战的讯号弹。
于是,炮火覆盖!
……
“嘎嘣~”
陈酒后槽牙一咬,糖豆般碾碎了一颗金沙丹,吞咽下去,小腹随即上涌蓬勃热气。
蒸汽甲胄实力强大,但驾驶员都是普通人,【饮血】根本汲取不到多少生机,只好耗费珍贵的丹药来加速修复伤口。
“得撤了。”
陈酒攥了攥骨折的右手,使不上力气,但骨头已无大碍。
兵站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荷兰人组织援兵要一段时间,但也应该快来了,不宜继续死磕,跑路才是正确的选择。
几乎在同一时间,轰鸣声从街道尽头传来,一辆摩托破风疾驰。
“这么有效率?”
陈酒目光一沉。
摩托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车上却是个眼熟的漂亮女人,狂风将敞怀的冲锋衣吹得如同披风,勾勒出浮凸有致的身材。
摩托一个甩尾,在陈酒面前停住。
宫商拍了拍后座,唇角微翘,
“这位小哥,捎你一程?”
“走着。”
陈酒扛着刀一屁股坐上后座。
“车快,你可以抱紧。”宫商又拍拍腰,“别揩油就行。”
陈酒摇头:“我坐得住。”
“那你可坐稳了。”
宫商点上一根烟,猛地踩下脚蹬,排气管中蒸汽狂喷,推着摩托一路疾奔。
“去城门,接应同伴。”
陈酒微微仰起脸庞,狂风拍在脸上,有种特别痛快的感觉。
“上校死了?”宫商问。
“死了。”
“军械库也炸了,这下荷兰人屎糊一裤裆,洗也洗不清。”
风大,宫商嘴里的烟也燃得极快,“但城墙戒备森严,西班牙人犯怂的话,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也并非没可能。”
“我在城门也留了点儿东西……”
陈酒话声一顿,接收到了猫头鹰传来的画面。
“门开了。”
又沉默了十几秒钟,
“他们打起来了,嚯,真热闹啊。”
“怎么做到的?”宫商颇为讶异。
“都说了,我留了点儿东西,珍稀品质。”
“嘶……”
宫商搓了搓牙花子,
“你真是八品?”
“当然。”
“寻常八品可没有两件珍稀品质的物品,也没法一个人挑翻十几台蒸汽甲胄,怪物吧你。”
宫商回头瞥了眼陈酒,
“伤势如何?”
“看路。”
陈酒提醒了一句,回答,“伤还好,这个位面很凶猛,但并不神奇,也就枪枪炮炮的。如果不是苦舟的物品鉴定和红水银的存在,我甚至会怀疑这里是个无炁位面。”
“不神奇……半对半错吧。”
宫商摇摇头,
“这个位面的神奇,可能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讲?”
宫商是来过一遍的摆渡人,陈酒明白,她对这里的了解肯定超过自己。
“说它不神奇吧,的确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修行奇士;但说它神奇吧……这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特殊种群,苦舟都没研究明白。”
“特殊种群?”
“南洋的恐怖鲛人,美洲的羽蛇后裔,西伯利亚的罗刹妖……在大多数时候,它们只是智商低下的野兽,实力不高,成群结队,但极偶尔的情况,它们会展示超越常识的古怪力量,这种力量甚至无法用炁的规则来解释。”
宫商耸了耸肩,吐掉烟头,
“其实我也是听某个前辈讲的,我在南洋镇压土人的时候……哦,这个位面的东南亚属于明国的殖民地,你应该知道……也猎杀了整整一巢的鲛人,扒皮抽筋换点数来着,没遇上什么怪事。”
“我倒是挺好奇的。”
陈酒笑了笑,默默记住“罗刹妖”这个名词。
摩托绝尘而去。
满地残兵裂甲,只有寒风吹动弹壳。
被炮弹炸翻的笼子安静立在原地,里头罗刹妖标本的厚重毛发被吹出了旋儿。
突然,
那双红宝石磨制的眼球居然动了两下!
咯吱咯吱,罗刹妖试图动弹,但它只是一套用金属骨架支撑的毛皮而已,根本没有肌肉、神经、骨骼这些东西,这么一折腾,反倒让骨架折断,刺破了皮毛。
罗刹妖眼皮又眨了眨,数不清的细小触须从裂口中探出,卷来一枚枚齿轮、铜管、弹簧……以及一个完好的红水银背包。
皮子如大口裂开,将零件吞了进去。
触须操控着金属部件缝缝补补,没几秒种,就将罗刹妖变成了一只半金属半毛皮的怪异东西。
但这份融合并不融洽,反而畸形无比,
像是把野蛮的原始物种和浓缩了人类智慧的机械装置放在一起,用液压机碾个粉碎,再用胶水胡乱黏成一团。
罗刹妖望着摩托离去的方向,
红宝石眼珠里闪烁着颇有兴致的光芒,眼底既有野兽的疯狂,又有人性的睿智,这份眼神就像它的外表一样,畸形而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