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这玉佩是块仙宝,纹丝未动毫发无伤。
陆叶怕小蝌蚪把脑袋撞傻了,伸手指轻轻顶住它的脑门道:“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我真的得走了。一二三,往后你不用担心再有人和你抢杨枝玉露池,也不用害怕小火炉再来欺负你。”
他心下黯然,抓出一大把祖币道:“这些留给你。等我找到了爹娘,再回来看你。”
一二三好似听懂了,脑门侧侧滑过一通乱蹭,就是赖在陆叶手指头上不肯下来。
陆叶大感奇怪,愣道:“你想干什么?”
一二三没法说话,气急败坏地张嘴朝陆叶吐了口绕指柔。
陆叶脑中灵光一闪,欣喜道:“你……想和我一起走?”
一二三连连点头,从陆叶的手指上滚下来,爬到长生云纹佩上再也不肯撒手。
开玩笑,这里头有一大箱杨枝玉露,还有堆成小山一样的仙金宝钱,天下还能找到比这儿更舒服适意的地方吗?!
于是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为了不可多得的友情,一二三毅然决然地背井离乡,追随自己去远方。
当然,这是陆叶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身无长物,也不需过多的收拾,稍作整理便离开了水晶洞天。
没费太多周折,陆叶就在长生云纹佩的护持之下顺利脱困,按照当初父亲带着自己走过的道路原路返还,重新回到了卧龙原。
物是人非,陆叶站在那年曾经父子并肩伫立过的海岭上,又一次回想起过去的日子。
“爹爹,娘亲,我会快快地长大,你们放心吧!”
他默默地念道,告诉自己即使孤身一人,即使身在患难中,也应记得自己是陆饮雪和叶还虚的儿子。
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有了盼望就不至于沮丧沉沦,因为有至亲之人的爱与挂牵始终浇灌在自己的心田。
陆叶离开卧龙原,首先奔去的地方就是珍珠湾海府。不同于前次父子同行,此去几多风险他并不知晓,纵然房书平不过是个掌管八千里海域的巡海夜叉,但也是个五阶道行以上的夜叉,加上地主之利和手下乌泱泱的一大帮虾兵蟹将,绝非陆叶一人能敌。若双方话不投机,一旦陷入重围很可能九死一生。
只是陆叶急于知道父亲的消息,想弄清楚那日父子离别后,海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顾不得许多,唯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料陆叶扑了个空,珍珠湾海府已是一座废墟,房书平和他麾下的虾兵蟹将不知所踪。
陆叶不死心,又在附近搜寻多时,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陆叶大失所望,愈发牵挂父亲的生死行踪。他一路西行,打算到黑石村再转一圈,试试能否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站在珍珠滩上,望着前方黑黢黢的村庄影廓,陆叶胸中酸甜苦辣一下子翻卷上来。
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十五岁的少年独自屹立在海边月色里,却不知偌大天地何处是自己的家。
他略作停留调匀了内息,借着夜色的掩护潜行匿踪登上黑石山进入到村庄里。
村里万籁俱寂,偶尔有几声犬吠响起,也是无精打采有如呜咽。
陆叶看天色还早,不欲这时候去打扰顾三嫂一家,当下转向娘亲曾经住过的那栋石屋。
石屋中空无一人,陆叶不会爹爹的穿墙术,但看门上并未挂锁,只在门环上横插了根木棍。
陆叶的心却是一沉,他拔下木棍推门入内,月光透过半掩的门户映照到石屋里,将孤单的身形在地上扯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陆叶意念微动,指尖亮起一朵天德八宝真火化作的光焰,在屋里环顾了一圈,景物依旧空无一人。
他失落地灭了光焰,在娘亲昔日的床榻前踞地而坐,从长生云纹佩里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串千纸鹤,呆呆地望着出神。
当日云窦寺的大师也曾借宿在这栋石屋里,而今人去房空,要么是已经放弃了对爹爹和自己的追捕与监视,要么……
不,肯定不会!爹爹一定还活着!
或许只是因为某个不得已的缘由,此刻不能与自己相见。
忽然门外有动静,陆叶骤生警觉,全身肌肉暗暗绷紧,迅速将千纸鹤藏入怀中。
这时候就听石屋外有人嘿嘿一声低笑:“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躲在屋里不敢吭声?若不老实交代,小心我抓了你严刑拷打逼问口供。老虎凳,辣椒水,仙人掌……小兄弟,你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