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逃生的三个马匪首领亡命奔逃,根本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转眼间两百多个兄弟被草叶和闪电杀得只剩下区区三人。从此,横行无忌的马帮没了,白云甸上又多了几条丧家之犬。
到底是谁出手这么狠,还是因为恶贯满盈招来了天谴?
一口气跑出五六十里地,三名马匪兀自惊魂未定拼命抽打加速,胯下的马匹却已渐渐力不能支,呼呼喘着粗气越跑越慢。
又跑出二十多里地,道边出现家小酒铺,三个马匪确定后无追兵,终于停下马匹坐下歇脚。
小酒铺里人不多,加上他们统共也只有三桌。一桌是对年轻的小夫妻,另一桌孤零零坐了位黑衣少年,看上去都不像是江湖人。
三人拉了长凳坐下心不在焉的要了些酒菜,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唉声叹气道:“大哥,太惨了!老五、老七、小双……他妈的全嗝屁了。三哥就跑在我旁边,一道天雷下来给活活劈焦了!”
当大哥的是名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接连灌下三大碗才深吸口气道:“老二、老四,你们说,这是不是天谴?”
身旁坐着个秀才打扮的男子,苦笑道:“可不是吗?我听说,只有天境高人出手才能有此草木皆兵雷斧电钺的威势。可不管哪一种,咱们兄弟都惹不起。大哥,接着往北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那咱们两百多兄弟就他妈的白死了?他娘的贼老天,总得讲点儿道理吧……”
黑脸汉子蓦然侧脸,双目阴霾盯视老四,看得他心头发毛,急忙住口。
“老天爷什么时候和你讲过道理?你啥时候又见咱们和人讲过道理?这世道,本就没道理可讲,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硬!嘿嘿,老三他们跟了我十多年,吃香的喝辣的,哪个手底下没有几十人命?早该死了,活到今天,够本儿了。”
黑脸汉子恶狠狠道:“今儿的事统统给老子忘了,往后谁也不准再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子输得起。不过老二说的对,咱们仇家太多不能在白云甸再待下去了,往北走先避避风头。等缓过这口气来,老子重新拉起几百号人马来,也不是他娘的难事。”
秀才目光闪烁道:“听说结匈国国师靳东来正在广撒请柬招募天下英豪投奔军中效力,不如咱们兄弟去碰碰运气?”
“老二,你这主意不赖。等咱们有了军功,看谁敢找茬?到时候借刀杀人,再弄死几个仇家,日子照样过得快活。”
老四不乐意道:“可结匈国是蛮族,杀了咱们中土五国多少人,咱们怎么能给他们卖命?”
黑脸汉子喝道:“闭上你的臭嘴!”
秀才笑道:“厌火、臷国、丹朱、周饶、三苗五国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压根就是一盘散沙,全仗四个将军苦苦支撑。靳东来雄才大略秣兵厉马经营结匈国五十余年,五国败亡土崩瓦解已是大势所趋。我们此刻前去投奔,正其时也。”
“啪!”猛听旁边桌上有人拍桌子怒斥道:“正是有你们这班数典忘宗的畜生,天下大事才会愈发糜烂不可收拾!”
三人愕然望去,就见拍桌子骂人的正是隔壁桌上的那对小夫妻。
黑脸汉子勃然大怒,上下打量那痛骂自己的少妇,嘿嘿笑道:“小娘子不赖嘛,黑是黑了点儿,却正合老子的口味。敢骂老子,待会儿老子让你骂个痛快!”
少妇身边的青年剑眉朗目英气勃勃,闻言脸色一沉道:“林走虎、封向君、马红朝,你们三个是自缚双手随我们前往岩门城投案,还是想负隅顽抗血溅五步?”
秀才马匪封向君微微一愣,眯缝起眼睛道:“能够一口气报出咱们兄弟三人本名的,料也是江湖上的朋友,不妨报上万儿来。”
少妇厌恶道:“祸国殃民的人渣,不配知道我夫君的名字!”
“砰!”林走虎一脚踹翻面前的酒桌,起身拔刀道:“你娘的找死!”
青年拂袖将飞来的碗碟汤汁荡开,端坐不动看了眼另一边的黑衣少年,温言道:“这位小兄弟,你还是赶紧离开免得误伤。酒钱我自会和老板结算。”
黑衣少年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酌,微笑道:“还剩些酒没喝完,浪费了可惜。”
青年不由诧异,心想莫非自己看走了眼,这少年气质温文如玉又临危不惧,完全不像普通的行旅之人。可自己在岩门城这么些年,不但从未见过,更从未听闻过。难怪岳父说巫域之大藏龙卧虎,绝不可小看了天下英杰。
正自迷惑之际,林走虎、封向君和马红朝三人已经举刀扑来,少妇一声轻嗤拔刀相迎。
青年随即掣出腰间长剑加入战团,两边乒乒乓乓便斗在一处。
黑衣少年看着这五人分成两阵斗得罡风激荡剑气纵横,好生热闹。可惜修为不够好似小孩子打群架,唯有那位青年的剑招还算大拙不工,似已入封山阶,能令人稍稍眼前一亮。
斗到酣处,封向君手中折扇一摇放出绿光,扇面上画着的数十只彩蝶遽然脱颖而出,翩翩起舞扑向这对小夫妻。
少妇吐气扬声朱唇轻启,从口中喷出一团赤焰,“唿”的声卷住彩蝶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