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左右,季冬晨带着没吃的十个馒头、诊断证明。口袋里装了几块大白兔奶糖就出门了。
原身每次从市里回来,老妈就会带着她到几个亲戚家去串门,尤其是老爹季铁柱大哥季大柱家。
季大柱就是季冬晨的大爷,是季家屯退休了的老队长,大爷有两个儿子三个闺女,大队长就是老大季根生。
原身季冬晨每次回来都不是很情愿,要不是每次二哥回来她就得回来,怕是一辈子都不想回乡下吧。
她心气儿高,瞧不起这些在乡下的穷亲戚,觉得对她没有什么帮助,所以,对这些亲戚的家庭成员都不是很了解,甚至只混个脸熟叫不出名字和分不清辈分。
顺着记忆,季冬晨往村中间走,全部都是土路,每户人家的院墙都不高,有栅栏有土墙,有的甚至没院墙,院内什么样都看得清清楚楚,少数人家是红砖房,大部分还是土砖房。
最东面很远的地方有几座小山头,听老妈说是那山石头多,都是荒山,离这得有十几里。
这季家屯也太大了,季冬晨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大爷家。
一扇大木门中几条不大的缝隙,通过缝隙可以看到院儿里面有几只鸡在“咕咕咕”的边走边啄,与知青院差不多的红砖瓦房,一间土房。
“大爷、大妈,在家没,大爷……”
季冬晨大声朝里面喊,声音要是小了离的房子远,屋里人根本就听不见。
话音刚落,只见从那间土房里面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
季大柱和他媳妇刘小草快步朝大门走来:“来啦来啦,小晨可算来了,大爷和大妈等你半天了,一会儿你哥嫂他们上工回来就吃饭啊!”
大妈边说边拉着季冬晨往屋里走:“咱这农村夏天的时候啊,都是一早上四点多就要到地里开始点名分工,趁着太阳还没热的时候干活凉快还快,知道昨晚儿你回来啦,所以叫你哥嫂特地请了一个多小时的假,八点回来就能一起吃饭了,要不是然平时啊,早上随便带个锅饼子一直到中午11点下工回来,小晨,来来,赶紧上炕歇会儿。”
季冬晨赶紧说道:“没事儿,我还不饿,对了,我带了几个馒头过来,火车上没吃完,大妈拿去留一下大家吃了吧,天热实在放不住。”
大妈赶紧客气的接过:“哎呀,可千万不能浪费了粮食,这白面馒头精贵的很哪,大妈这就拿让你侄儿媳妇儿去留留。”
大妈是位不到六十岁的老太太,看着就十分精明,大爷大妈两位老人的身体看起来十分硬朗。
大爷盘腿坐在炕沿边上,手里拿着个大烟斗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小晨啊,一大早我就听你大哥说你昨晚回来了,这才回津市没多久咋就自己回来啦?咋回事儿说说,还有你这头,可不兴说假话啊。”
季冬晨简单明了的把二嫂吴丽私自给她报名当知青的事儿照实说了一遍,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撞墙这事儿只是说不小心,要是说故意撞墙威胁哥嫂,传出去实在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啥,你妈刚没,你二哥二嫂就敢这么干,真是反了天了他,不知道他两口子工作是怎么来的啦,兔崽子玩意儿。”
大妈一掀门帘就急吼吼的骂道。
大爷皱眉:“行了行了,你瞅你急个啥,也不小声点,吓住小晨咋整。”
“哎呀,小晨啊,大妈一时没控制住,没吓着吧!”
大妈刘小草一拍大腿,赶紧上前握住季冬晨手拍了拍。
季冬晨嘴角微抽,这大妈怎么一惊一乍滴。
大爷在炕沿上磕了磕烟斗:“那你这成了知青回来,户口也落到咱大队,也就又成农村户口了,只怕没有回去的机会了,你那二嫂就是打这变相的给你赶回来了,你大哥知道吗?今后你是咋打算的?”
“就是就是,这小晨她妈走的匆忙,小晨连个对象都还没有,这可咋整,你大哥家人口可不少,哪有你住的地儿呀,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连个窝也没有,以后可咋出门哪!可怜的姑娘啊!呜呜呜……”
季冬晨愣了,我在哪儿,我是谁,自己都没哭,这大妈怎么还哭上了尼。
“我说老婆子,行了啊,赶紧收起你那点眼泪嘎达豆,听小晨怎么说。”
大爷直翻白眼不耐烦道。
“对对,你看,你大妈我就是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
刘小草赶紧抹了两下到底有没有眼泪的眼角。
季冬晨心里直想笑,这大妈太有意思了,从之前原身的记忆中,可没见过大妈这样过,可也是,原身本来就没见过几次大妈,每次来这里有时吃顿饭,也不怎么和人说话交流。
季冬晨清了清嗓子:“我二哥二嫂应该没有写信通知我大哥大嫂,肯定是怕我大哥他们去找他们,如果知道我回来,大哥昨晚肯定会去接我,而我这次回来也不想去麻烦大哥大嫂。”
“哎,你大哥大嫂也是当了爷奶的人了,死把着也不分家,那么多口子人住在一个院里,成天鸡飞狗跳也不嫌烦。”
大妈立马接话道了句,然后出去叫那些孩子都起来洗脸准备吃饭了。
大爷往烟斗上塞着烟丝道:“还是穷闹的,儿子多,分家出去就得给钱盖房子,不管给了哪个,其他的几个都不乐意,况且还有姑娘没出门小儿子没娶媳妇儿,根本没法儿分,等你大哥大嫂知道你回来了,肯定是要不消停了。”
季冬晨微微一笑道:大爷是明白人,知道小晨的打算啦,那我就明说了。
我老妈临终前,给了一点钱和票,说是为我攒的嫁妆,可这次成为知青回来,置办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也没剩下多少钱了。老妈去年给了我一把钥匙,是以前老院房子的钥匙,说是给我留的后路,如果在我结婚前没有回来,那老院子就留给大哥。
老妈当时还交代,要是她万一有个什么,二哥二嫂没她压着,可能会把我赶回来,到时要是连个窝都没有,她走了心也难安,想来,老妈肯定知道自己得了什么重病,一直隐瞒着,她都是为了我着想啊。”
季冬晨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这才意识到原身的老妈是多么爱她,又多么的舍不得,啥都为她打算好了,原身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何苦想不开要去用极端的方式去威胁他人,最后反到把她自己搭进去了,典型的自愿往枪口上撞成全人家。
大爷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安慰人,只得吧嗒吧嗒一个劲儿的抽烟,一看就是心里也不得儿。
“小晨别哭,有你大爷大妈在呢,还有你根生哥还是大队长,季家屯本就是你的家你的根,没人会欺负了你去,就是你亲大哥都不行。
去年你妈过来找过我,也跟我交代了几句,与你说的差不离,因为她不识字也很少出门,所以拜托我到房管局把那老房子的登记信息给改成了你的名字,你大哥大嫂也知道。
你妈走后,他们就来找过我,说是先叫你大侄子一家搬过去住,说是你反正都是要嫁城里人的,不会回来了,我没同意,这要是让他们搬进去那就彻底成他们的了。
后来,我对你大哥说,只要你嫁了人以后才能行。
呵呵,我们都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回来了,真被你妈算准了,你可千万别一时心软就把那房子让出去,那是你妈留给你的。”
“你大爷说的对,听你大爷的,
女知青里可是有两个刺儿头,事儿多的很,你住在那里不是长久的事儿,你又没下地干过活,啥啥都要学,知青院太闹腾你在休息不好,每天提不起精神,公分肯定就挣的少,到时候就要饿肚子了。而你好不容易养的一身好体格,白白胖胖的看着多招人歇罕,找婆家肯定好找,可别给折腾瘦喽。”
季冬晨听这大妈又整出来这话,不仅满头黑线,你真是我亲大妈,谁也不服,就服你。
“你个老太婆,顺嘴就往外秃噜瞎说啥呢,人小晨都不乐意了。”
季冬晨赶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大妈说的话句句在理,非常实在,把我当成自家亲人才会这样苦口婆心,小晨懂的。”
“哎呀你看,小晨不愧是书读的多,脑瓜儿就是好使,啥都明白,比以前懂事儿多了。走,咱去上屋吃饭,我听你根生哥他们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