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没出生前,我姥算是自己创业干出了一番名堂,在我们小县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因着为人强势,我大姨姐仨的婚姻便完全沦为老一辈的‘包办’婚姻,全无自由恋爱。因着我姥的经历,使得她觉得忠厚老实的男子会对闺女好,于是给姐仨各寻了一位‘良婿’。
姨夫们我不好说,我单说说因我姥强势干预而成的,我的家庭。
从我出生时父亲对我的态度大抵就能看出,他对我母亲没什么感情,完全是听从父母长辈的命令,做了一回忠厚老实的孩子。后来我慢慢长大,前几岁的记忆不多,也不清楚他对幼龄的我有无喜爱。
再过段时间,等我上了小学,记忆中就是父亲与母亲在客厅中抄起各种物品摔、砸,他们二人互相推搡、掐打,我缩在卧室里大哭大喊乃至尖叫却仍无人理会,大脑袋彩电发出独有的滋滋声播放着电视剧情。
我不知道他们因何争吵,有时候就说了两句话就动起手来,不管我是否惊恐害怕,不管我再怎么嚎叫,求他们不要再打了。那段记忆回味起来是黑色的,如同古老的黑胶默片,只看画面上的人影闪动而没有半点声响,像卓别林的笑剧一样。
后来,母亲提出离婚,父亲或许是不想离,告到姥姥那里,姥姥得知此事同我母亲大吵起来,并强迫我母亲不许离婚,在姥姥的强行干预下,这段婚姻貌似神离,亲戚们不曾知晓我父母二人感情破裂到何种程度,唯独见证他们每夜激烈争吵的我知道。
母亲先从和父亲所在相同的单位提出辞职,随后去商场盘下一个店面开始经营服装,从此脱离和父亲一同上下班的作息。我也开始每日晚上由母亲接送回家。
待我大了几岁,自我独立意识较强,决定自己走着上下学后,母亲有少许放松,每天四点多下班的她开始频繁夜间七八点才归家。这仿佛彻底惹怒了父亲,一天母亲晚归,父亲提着菜刀走到我房间,从我床下柜里掏出磨刀石,当着我的面开始磨起刀来。
那时七点多,我刚躺下还未入睡的时间,父亲提刀恐怖的样子吓得我不由往后蹭了两下。他瞧着我笑露牙齿,“快睡吧,我下去等你妈去。”他磨了半晌刀,然后带着刀出了门。防盗门轰地一声关上,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浑身的冷意仿佛窜到头顶,刺痛刺痛的。
我紧忙拿起母亲给我的小灵通拨打她的号码,但一直是忙音,没人接。我吓坏了,脑子里是无数令我胆颤的想象,我着急不已,穿上衣服想下楼,又害怕自己出去回不来——没有钥匙。加之前两年一次父亲下乡送货,只有我和母亲在家时,有人蒙面持刀在我家门口敲门,我透过猫眼瞧见后和母亲吓得不敢吱一声,后来我趴在门口拉着门把手怕他撬锁、母亲手机准备好拨打报警电话,那人在敲了半晌没得回应终于转身下楼了。
在家等待时的忐忑我如今已经无法描述,只知道过了许久约么是九点钟左右,父亲拽着满身酒气的母亲回来了。
我忙过去查看。还好,母亲没受伤,我生怕父亲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便站在他二人旁边拉扯。随后就是他两人互相指责斥骂,我在一旁含泪尖叫,等到他们吵累了,终于想起旁边的我,叫我赶紧上床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五年级上,母亲坐在客厅角落玩着电脑,我和父亲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台灯是暖橘色的,父亲忽然拿出一张母亲的一寸照。他看我在看他,又露出磨到时那种森然的表情冲我笑了笑,然后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那张照片。我吓得浑身颤抖,不断回头看着母亲,却又不敢把这件事情告知母亲,我怕说了之后,我的家就不再完整。
好似是从三年级后,他们的感情破裂到再也不能在我的面前维持和平。那之后我经常会面对这样的暴力场景,我渐渐从一个开朗活泼的孩子变成内敛阴沉的青年。我已经无法回忆这些场景对于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也不愿再回忆这种只能令我获得痛楚而毫无益处的记忆。
那种童年无助感迫使我想要自己快快长大,好能够使父母听到我的声音,然后回归从前那种快乐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