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栗认同独教授的观点,皇帝好做,明君不好当,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未必是真傻,很有可能他认知之中最差的吃食就是肉粥。
随后,王敬讲出一件令景栗希望之火重燃的要事——
未表明身份的天子答应游公子,将亲手写两幅匾额赠予米麒麟和凤临阁。
景栗的精神陡然一振,可随即又有担忧,万一皇帝送给“楚凤鸣”的牌匾是“大唐第一慈善家”,那对重振酒楼雄风似乎并没有太大作用。
牌匾内容到底是什么,独教授和土豪展开了脑洞大开的热烈讨论。
这时伙计来报,说王家的六阿公来到店中,有事与大小姐“楚凤鸣”相商。
事务所的资料中并没有王家六阿公这个人物,景栗装随机应变,装出头疼且记忆模糊的样子,向王敬和祝妈妈套话。
原来,六阿公是王家辈分极高的一位长辈,在王氏宗族中有一定的话语权,不过这位长辈名声并不太好,颇为贪财,昔日曾想把大孙子过继给楚凤鸣的外公王川,好让自家的后代做凤临阁的新主人,不过王川并为同意,执意把所有家产都留给外孙女楚凤鸣。
景栗心中大致有数后,便让祝妈妈收拾了茶桌上的东西,又吩咐厨房上几道招牌菜,就在这里招待六阿公。
刘阿公年近花甲,但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狭长的眼睛之中流露着精明市侩的神采,古代人均寿命偏短,这位长辈应算是养生有成的代表人物。
他此次登门,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劝说“楚凤鸣”改姓为王,并用招赘婿的方式为外祖父王川延续香火,二是想替小孙子在凤临阁谋个差事。
从前楚家有官职,王家自是多有忌惮,而今楚家刚垮台,六阿公便抢先来做说客,让接手了王家产业的“楚凤鸣”改姓为王。
从情感的角度来讲,“楚凤鸣”和外公的感情很深,她应会同意改姓一事,不过由于她红颜薄命,即便现在改姓也来不及成亲,更不可能有后代,王川这一脉的香火依旧无人传承。
现代人的香火观念已然淡漠,不过景栗清楚,香火延续在古代为头等大事,在当前的条件之下,如果想让王川这一脉延续,过继是唯一的办法。
任务列表中并无此项内容,景栗对王家亲属的子弟也不熟悉,在景栗看来,过继一事有条件可以办,没有条件便不办。
王川宁可把家产送给外孙女做嫁妆,也不愿过继,想来并不是在意香火的迂腐之人。
刘阿公的嘴皮子功夫极好,吃和说两不误,对小孙子一通猛夸。
如今酒楼生意红火,可以多招一些信得过的伙计帮忙,景栗本想给王家长辈一个面子,把这件事应下来,可是她越听越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刘阿公把自家孙子吹捧上了天,特别强调像这样的人才,尽管没有在酒楼做过工,可是完全无需从底层做起,直接就能够担起总管事的重任。
单是想让孙子空降做管理层也就罢了,还话里话外地暗示,他的孙子是万中挑一的好男人,显然有意让“楚凤鸣”招其为赘婿。
听懂画外音的景栗只想吐槽他一句“孙子”,爷爷推荐孙子做赘婿,实乃千古奇闻。
景栗果断出手,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委婉回绝:“六阿公,改姓的事我会慎重考虑,不过酒楼重新开业前刚招了一批新人,上上下下的管事职位并无空缺,令孙实乃人中龙凤,我这小庙容不下大佛,请您为其另寻它处高就。”
六阿公不由得拉下了脸,见软手段不见效,便懂了耍阴招的心思:“王敬年纪轻轻便被提拔成了总管事,恐怕难以服众,将来也许会有心坏不满之人编排他与大小姐的闲话。”
眼前这位六阿公,就是典型的变老的坏人,用倚老卖老的方法不择手段威逼晚辈,委实可恨。
“王敬的年纪的确不大,可是令孙也并非七老八十,为何凤临阁总管事您的孙子当得,旁人就当不得呢?”景栗犀利质问,气场全开霸道撂话——
“王敬在凤临阁做工多年,是我外公亲自教导出的人才,足够资格任总管事一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从在意小人的流言蜚语,更不惧怕歹人的恶意威胁!”
她霸气直盯,一直瞪到对方的眼神退缩闪躲,又浅浅一笑,问道:“六阿公,您还吃的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