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先带马过去。”梁祯举了举手中的两条缰绳,“等我回来,再跟你一起过去。”
“好……小心……”
这个季节的辽水,河水冰凉,渗入肌理,梁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先试了试皮索,确定还能用,然后才催马过河,双手死死地扯着皮索,确保这匹比雪青矮了一个头,比君璞矮了半个头的坐骑不会被湍急的河水冲离原定的路线。
几个月前,梁祯跟李雕儿等人就是用同样的方式,在同样的地点渡过辽水的,因而不一会,就已经过去一半。梁祯回头看了一眼北岸,黑齿影寒正捂着肋骨坐在石头上。见梁祯回头,她赶忙挺直了身子,闪电般地摆了摆手,然后将双手拱成喇叭状,贴在嘴边。只惜,她气若游丝,声音刚发出,便随风而散,没有哪怕一个“幸运儿”,能够传入梁祯耳中。
梁祯对她笑了笑,将头转了回去,不再分心。
过了河后,梁祯将驮马拴在系着牛皮绳另一端的木桩上,接着从装干粮的袋子中,倒出一些人吃的谷物以供骑乘马迅速补充能量。
乌云渐厚,寒风渐起,寒冷的夜晚,又将来临。
“准备好了吗?”梁祯扶起黑齿影寒。
“你的马……可以吗?”
“没时间了。”梁祯摸了摸湿漉漉的马腹,将带来的半袋谷物,放到地上,这马估计也真饿了,三两下,就将袋子中的谷物一扫而空。
“我骑这匹。”黑齿影寒一把抓住因浸了不少水而变得凉飕飕的缰绳,“这样,它……轻松一些……”
梁祯皱了皱眉头,本能当然不允许他同意,但理智又告诉他,如果这匹马真的在途中坚持不住,就凭黑齿影寒那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样子,又该如何施救呢?
“这绳子,比牛皮绳索还结实一些。”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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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解下拴在残破桥墩上的另一条绳子,这绳子,是他们遇袭的当晚,从众多行礼中特意捡出来的,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刚才梁祯就是捆着它过河的。
“哎……”梁祯刚转身,就又被黑齿影寒叫住了,“过河时……专心点……”
梁祯将右手食指压在嘴角上,然后轻轻地将嘴角往上一挑:“嗯。”
两人依次下河,梁祯在前,黑齿影寒策马紧跟在后,如此一来,梁祯的马便能替后者挡下不少水流带来的阻力,希望这个安排,能让疲态已显的坐骑,顺利撑到对岸。
冰冷的河水不断的打在梁祯的身上脸上,健马努力的划着水,马首不安的摆动着,四蹄拼命前行。梁祯只觉得这划水声音比刚才响亮了不少,拉着牛皮索的手也被磨得生疼,只觉得两膀一会儿就又酸又麻。
自己尚且如此,丁盈能撑得住吗?
梁祯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黑齿影寒一眼,后者几乎完全贴在马脖颈上,见梁祯回头,她的眼神登时收缩,汇聚成一柄利剑,然后直刺梁祯的腹心。
“别分心……”语气依旧冰寒,但在听者耳中,却比冬日更为温暖。
辽水下的暗流,湍急了不少,冲得坐骑在里面都有些立不定,梁祯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握紧皮索,以免坐骑打滑。
梁祯很想回头看看黑齿影寒的情况,但她眼中,那独属于御前灵侍的冰寒,又令梁祯不由得心生惧意,乃至于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不知过了多久,梁祯只觉得身子一震。原来,是坐骑踩到了水底的泥土,健马踩着河底污泥挣扎前行,反而比刚才带起的水声要响许多,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在前行。
“你感觉怎么样?”梁祯大声问道。
“没事……”
“快到了,你坚持住啊。”
“噗嗤……”
坐骑踩到了河岸,像是站在起跑线上的运动员,四蹄暗暗蓄力。
“哗啦”坐骑猛地发力,跳上河滩,带起好大一片水花。梁祯松了口气,翻身下马,伸手就想去拉本应在身侧的另一匹马的缰绳。
但那匹马,却落后了将近一丈远。黑齿影寒的棕马,早已浑身湿透,成片成片的水珠,因它身子的抖动而像雨点般下落。
马的体力,快要耗尽了!
“丁盈,跳下来,我拉你过来!”梁祯一把扯起那条一端连着桥墩残骸,一端系在黑齿影寒腰间的绳索。
“嘶”棕马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力竭而倒下。
“快!”梁祯扎起马步,双臂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突。
黑齿影寒艰难地抬起左脚,想从马右侧跳下去,这个原本非常简单的动作,却因为她身上的伤势,而变得无比艰难。
棕马抖得更加厉害了,它的身子越发明显地向左侧倾斜,一旦它完全倒下,黑齿影寒将被它甩进河中,以辽水现在的湍急程度,哪怕梁祯最终能够将她拉上来,这家伙,除非是鲤鱼精化作人形,否则,断无生还的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