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旗子,发现这一拨官军的人数大约一百五十人,汛地的名称叫做兴宁宫镇,是在这个村寨的西侧,离这里大约十里的路程。
奇怪的是,没有主官的名字。
周世显再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没有主官,说明这正是一股溃兵,因为建制打乱,没有了普通意义上的统属。但是带头之人一定是有的,只是未必是什么高品级的将官,有些时候,就是一个素有威望的大头兵也说不定。
他已经想定了主意,转头问瑞常:“你刚才说贼兵是往西面退走的,确实吗?”
“确实。”瑞常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不敢有轻忽之心,郑重的回答道,“驸马放心,我们夜不收查迹断踪是做惯了的,这一群贼兵……官……官兵,有马有步,人数嘛,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是从西面的小路来,也是往西面退回去的。”
“好,我听明白了,咱们回去。”
周世显简洁的说完,摆摆手,率先出寨上马,几十人都跟着策马回转,转眼便回到了车队所在的道旁。
许勇和庄彦超看到他们回来了,关切的迎了上来,都想知道前面的状况如何。
周世显下了马,一言不发地把身上穿的外袍脱了下来,慢慢叠起,塞在马鞍旁的侧袋之中,露出了一身甲装。
许勇见机最快,眼睛一亮,驸马爷这是要去砍人!二话不说,两下把自己的外袍也脱了,扶着刀柄凑了上来。
别的人也都回过味道来了,彼此对望一眼,都围了上来。
“前面的寨子,大约有一百人被杀在里面,年轻女子都被掳走,不过这件事不是流贼做的,是京营溃散的官兵做下的。”周世显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简简单单地说道,“我要去剿了他们,把女人们救出来。”
话说得很平淡,但人人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分量,一时之间,竟无人搭言。
“驸马,”庄彦超见大家都不说话,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咱们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驻扎在哪里……”
“瑞常已经探明他们是向西退去,”周世显打断了庄彦超的话,接口说道,“从这里往西十里,有一个兴宁宫镇,断然就是这股溃兵的驻扎之地,人数不多不少,大约一百五十上下,有马有步,也有最新的火器。”
这次大家都不问驸马怎么能推断得如此详细了,免得又被驸马提起他们不读书的事。
“驸马,标下斗胆再说一句,”庄彦超硬着头皮说道,“咱们是要护驾南下,这样的事,出手必有损伤,是不是可以交给驻军……驻军……”
说到这里停下了,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你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是不是?”周世显叹了一口气,“哪里还有什么驻军。”
他知道庄彦超一向心思缜密,沉稳踏实,在大事上敢于劝谏自己,其实是个难得的好帮手,而且他所说的话,明面上是有道理的,寨子里的事情,与护驾南下的大计相比,似是微不足道,几个女人的性命遭遇,与大明的国运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咬咬牙,闭上眼就过去了。
可是人这一辈子,总会在某个时候遇上某件事情,让你就是无法这么过去。
就是咬不住这口牙,就是闭不上这双眼,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