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啊,我先把案情给你介绍一下,让你心里先有个七七八八。”
老人显然是个急性子,不待对方做出任何回应,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漫长的陈述,罗杰连忙取出录音笔打开,凝神倾听。
“红花湖连环杀人碎尸案在我们内部还有个名字,通俗一些,叫世纪杀人案,因为第一具碎尸被发现的时间是在2000年1月1日下午2:15分,世纪之交,嘿嘿,有点讽刺啊!”
老人讪笑着摇摇头,“发现地点是当时正在筹建中的红花湖公园东侧的红花东路最南端,距离一个叫坑口的公交站西侧50米的树丛里;半年后,也就是2000年6月1日上午10点20分,第二具碎尸出现在第一具碎尸的北侧500米处,同样在红花东路西侧的树丛内;在接下来的6年时间内,每隔半年时间就准时出现一具碎尸,弃尸的地点先是沿着红花东路逐渐北移,看起来颇有规律,可最后四具又转移到了一条荒废的土路上。”
“到2006年6月1日午夜0点发现最后一具尸体为止,凶手的整个作案时间持续了6年半,期间总共有13人被害,之后凶手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
“13具尸体只有头部算是完整的,可是舌头全部被拉了出来,其余的部分全部被切成数百块,装在最普通最常见的垃圾袋里,丢弃的时间都是在晚上;弃尸地点之间似乎跟公交线路的站点契合,但最后四起又明显不符;杀人的第一现场在被害人家中的有5起,偏僻的道路2起,其余的6起无法确定,据推测,极有可能是在凶手家里;13名被害人的之中有8男5女,年龄最大的55岁,最小的只有24岁,职业和家庭地址各不相同,部分被害人之间有些不算亲密的关系,大部分人相互之间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因此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共同的仇人。”
“在连续发生四起杀人弃尸案件之后,我们总结出了凶手的作案时间的规律,在明查暗访的同时发动各企事业单位的保卫部门和街道乡镇的保安在重点地区布控,与此同时,关于凶案的各种谣言开始在整个市区传播,闹得人心惶惶,于是居民们自然而然的提高了警惕,纷纷减少夜间的外出、白天走路避开荒僻的路段,或者结伴而行。老百姓的这些措施虽然影响了社会稳定,给我们的工作增加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客观的讲,应该是能相应的给凶手的犯罪行为带来一些障碍的。然而事与愿违,就在这种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凶案竟然还是连续发生,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目击到凶手的作案过程!”
“因为没有目击证人,没有找到作案现场,所以只能用排查的办法。综合评估弃尸的工具、弃尸的时间以及被害人的体重等综合因素,我们给凶手做了个模拟特征:年龄范围应该在18-55岁之间,身高1.72以上,体格健壮的男性,凶手具有单独的居住环境,熟悉刀具的使用,具有一定程度的解剖学知识。可是我们在整个城区反复进行了三次排查,都没有找到凶手,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扩大排查范围,把周边两个城市的临近区也加进来,同样是一无所获。”
“后来省厅和公安部刑侦专家组直接接管专案组,把突破点放在作案动机上,因为从受害人的年龄职业家庭等背景的分析总结已经基本上排除了情杀、谋财害命和激情杀入的可能性,于是把重点放在剩下的两个动机,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两个,即仇杀和变态杀人,而变态杀人也就是通常来说的无动机杀人。为此,专案组集中精力对每个受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严密甄别排查,并尽可能交叉匹配,以找到共同点或者相似点。”
“与此同时,专家组安排我率领由局里精干刑警组成的‘狩猎队’,在红花路沿线设置了三个点,24小时不间断的荫蔽巡逻、蹲守,希望能用守株待兔的方式抓到凶手。三个月过去了,专案组穷尽了所有手段,但是却没有在作案动机上取得任何进展,于是最后的希望全部落在“狩猎队”身上,说实在的,彼时彼刻,我和队友们的心理已经有些扭曲,竟然都期望凶手继续作案,好让我们能把他当场抓获,绳之于法。”
“牟老,喝茶。”谷雨端着沏好的龙井和茶具走了过来,倒了三杯之后在椅子上坐下,听老人继续讲述。
“2006年12月31日,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当天吹着很大的北风,因为整天都下着小雨,所以感觉格外寒冷。我和两个同事从中午开始就蹲守在树丛中的地窖下面,透过观察孔监视周围的动静,在我们左右两侧间隔500米左右是‘狩猎队’的另外两个蹲守组。”
“按照凶手的作案规律,12月31日是个关键时间点,所以我们只能连续蹲守,连晚饭都没敢吃,又冷又饿,等到晚上9点之后,气温越来越低,两个年轻的同事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可是我却莫名的异常兴奋,浑身发热,有种强烈的预感。”
虽然说的是十年前的事情,可老人此刻依然血脉偾张两眼发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变得沙哑干涩:“10点35分,风雨声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响,我判断声音来自红花湖一侧的树林,马上掀开地窖的盖子钻了出去,同时让其他同事以10米的间隔迅速包抄过去。”
“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凶手,数十米外突然响起奔跑的声音,我立刻打开手电筒照过去,恰好看到一道黑影向林间小路狂奔而去,同事急忙用对讲机召唤其他几组人过来围追堵截。然而,凶手显然对地形相当熟悉,在漆黑的夜色里七扭八拐很快就脱离了我的视线,等到‘狩猎队’全部围拢过来的时候,凶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亮之后,在凶手最初出现的地方又找到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受害者的头颅,他的舌头同样被拉了出来。”
“我们沿着凶手逃跑的路线追踪到一条荒僻的林间小路,往前300米后上了交通繁忙的红花西路,失去了线索,而现场证物提取也仅仅找到一片挂在树枝上的布条。”
“考虑到凶手对红花湖地形的熟悉,我们把目标缩小到周边五公里范围内的居民区,又进行了一次排查比对,却同样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