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了误会,陈容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放松了下来,全神贯注把车开出了集市驶入空旷的公路,经过方才的极度拥挤,两人顿时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沉默了十几分钟,陈容江再次开腔,“小罗,你在看后面的商务车?那辆别克?”
“不错,”罗杰转过头来,脸带疑惑,“我感觉它好像在跟踪我们。”
“跟踪?”陈容江狡黠一笑,“那咱们试试它。”
MPV在发动机的嘶吼声中浑身一抖,如同挨了鞭子的骏马骤然加速,转眼间把后车抛出数百米远。
带着嫌疑的商务车立刻提速,很快追了上来,然后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稳稳的缀在后面。
陈容江把车速迅速降到三十以下,商务车非但没有超车,反倒亦步亦趋的减速,保持着相同的车距。
车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罗杰全神贯注的盯着两侧的后视镜,陈容江缓缓踩下油门,恢复正常的行驶速度,这时,前方的地平线上,城市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鳞次栉比的高楼刺破天际线,在斜阳的映照之下,投出阴冷的影子。
“别克走了。”罗杰探出车窗去,目送着那辆嫌疑车转上一条乡道,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干枯的灌木后,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自己吓自己。”陈容江哈哈大笑,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一边,说道:“过了收费站再往前里把地就到了,二叔家的阳台正对着运河,房子大,风景又好,可惜啊!”
罗杰没有做声,把目光投向路边渐渐出现的摊贩和商铺。
车辆和行人又多了起来,车速不断降低,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将他们连人带车淹没其中。
“望河园”小区,由三栋十八层的电梯洋房组成,呈品字型排列,把近千平方米的花园围在中间,陈爱玲家的房子在大门左手边A栋,紧挨着围墙,墙外是一条狭窄老旧的街道,从大马路一直延伸到河堤,后面是拥挤破败的棚户区,“望河园”拔地而起,突兀的耸立在一片低矮的建筑中间,颇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陈容江把车停在小区门外的路边,正在给罗杰指点他二叔家房子的位置,一辆同款车从后面呼啸而来戛然而止,谷雨开门笑眯眯下车的瞬间,胡子拉碴的司机用嘲弄的目光看过来,“容江,开什么屁车啊,跟个娘们一样,比俺早半个小时,现在才到。”
“吹吧,要是让你早上出来,你也得现在到,别装了。”陈容江上前一步,作势从口袋里掏钱,“喂,车钱我给。”
“江哥,我已经给过了。”谷雨眨巴了几下眼睛,笑嘻嘻的说道:“五十块。”
司机狡黠一笑,“五十,不多不少,没毛病吧——咱们回家喽!”
说罢一脚油门,轰隆隆的跑掉了。
陈容江低声骂了句脏话,返身带着两位客人往小区里走,经过保安岗亭时,罗杰特意观察了一下,里面坐着个四十来岁大腹便便的中年制服保安,埋头盯着手机屏幕,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罗杰扭头望着陈容江,发现对方丝毫不以为意,显然习以为常,便没有出声。
在电梯间,罗杰抬头扫视下上方,陈容江见状呵呵一笑,“找摄像头!?整个小区就门口有个摄像头,别的地方一个都没有——咱们这里不像你们南方,治安特别好,不敢说路不拾遗,但夜不闭户绝对没有问题,你像我们家就从来不锁门,那有些家里不讲究的,没准家里连把能用的锁都没有呢。”
“听你这样说,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谷雨笑嘻嘻的说道:“唉,还是小城市小地方舒服啊,哪像咱们,上班就好像打仗拼命,累得跟狗一样,周末趴在床上,动都懒得动一下。”
“关键你得有钱——咱们城里只有两个厂子还算有点规模,一个白酒厂一个布鞋厂,效益还不怎么样,工人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所以除了在政府机关工作之外,只能干个体,不然就得南下,到你们那边去找工干。”陈容江摇摇头,“很多人是在南方打工挣钱,回来买房子,一年也住不上几天,你说这样算不算世外桃源?”
罗杰点点头,正要接话,电梯门打开了,迎面走出来是个头顶微秃面孔黝黑的中年汉子,他一看见陈容江,马上招呼道:“容江,过来啦。”
“嗯,我到二叔家拿点东西,上街啊?”陈容江跟对方很熟络的寒暄着走进电梯,陈杰跟了进去。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眼罗杰和谷雨,“这是——”
“小玲的朋友,帮她捎点东西回去。”陈容江敷衍一下关上电梯门,解释道:“二叔的得意门生,靠的是师范学校,毕业又分回来教书,跟二叔还在在同一个学校,两家房子也是楼上楼下,关系不错。”
楼上的电梯间空间很大,一梯三户,非常的安静,陈容江走出电梯,在口袋里摸摸索索的找钥匙,罗杰在电梯门边停住,向谷雨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仔仔细细的把周围察看了一边,然后悄悄推开旁边的安全门,走进了楼梯间。
“咦,人呢?”陈容江好不容易找到钥匙开了门,回身不见了谷雨,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扔垃圾去了,楼梯间。”罗杰边说边往前走,“咱们先进去,给她留个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