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南岸,王家庄以北,清晨时刻,朝阳初升,田间地头,流民们已经干的热火朝天。
这年头,想吃饱肚子,不下力气,恐怕别无他法,何况这王家庄的主人管饱,从不苛待流民。
王泰在田间地头打马徐行,所到之处,流民都是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向他打招呼。
也有人暗暗摇头。这王公子心眼好,但这么大张旗鼓,是不是会有收获? 如果只是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又要颠沛流离,忍饥挨饿?
“杨先生!”
看到田间井架里正在指挥流民打井的中年儒生,王泰不由得一愣,随即下了马来。
王二和杨震等家丁,赶紧紧紧跟上。
杨先生满脸的汗水,他转过头来,看到是王泰,哈哈一笑。
“王公子,怎么,你也来了!”
看王泰有些疑惑,王二赶紧在一旁解释了起来。
“公子,杨先生会看风水,会凿井,所以……”
王泰恍然大悟,感情这杨先生,艺多不压身,有些能耐。
杨先生却没空搭理王泰,他指挥着流民和井匠们,继续开始凿井。
“预备,放!”
井匠大声呐喊,井架上的流民们一起离开脚下的碓板末端,碓和铁锉下坠,一起一落,连续不断,井里巨大的撞击声不断传来,有碎石从井里不断飞出,可见,井里的铁锉正在砸击岩石。
锉井过程中,一个井匠站在井前,不断转动碓头上挂着的铁锉,铁锉在井下也随之转向,以便锉出圆孔。
号子声中,流民们干的热火朝天,王泰也是目眩神迷,目不转睛。
劳动人民的指挥,自然是不可小觑。光是这深井钻凿技术,就不知领先世界多少年。
可惜了……
“公子,井里能出水就行了,真的要打那么深吗?”
王泰看到的是无尽的希望,王二看到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定要深,最少也在六七丈以上,一点也马虎不得!”
王泰上了马,打马向前。
“走,去河边看看!”
河面早已经解冻,即便如此,河水也是冰冷刺骨。许多蓬头垢面的流民站在齐膝深的水里,和泥水匠们一起,正在筑坝。
粗大的石条被流民们喊着号子抬入裸露的河床上,泥沙一担担被抬了进去,巨大的木桩随着号子声上升下落,夯实着地面。
王泰心头一酸,这世道,真的是够狠。
远处的争吵声传来,跟着拳脚相向,流民们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计,一起向事发地看去。
“王二,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泰皱了皱眉头,王二打马离开。
“唐充,看你狗日的还敢不敢碰老子的女人!”
顾一峰从唐充的身上起来,得意洋洋,地上的唐充满脸鲜血,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看来被打得不轻。
刘芳赶紧上前,想要扶起唐充,却被顾一峰伸手拽住。
“刘芳,你可答应了老子,你敢不认账,老子弄死你们两个!”
刘芳被顾一峰拖拽,不敢反抗,她看着地上的唐充,满眼泪花。
众流民敢怒不敢言,顾一峰身强力壮,身旁还有几个爪牙,谁敢得罪?
马蹄声响起,顾一峰抬起头来,官道上一名壮汉横枪立马,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赶紧给老子闪……”
顾一峰脸色冰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二已经狠狠一枪,抽打在了顾一峰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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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顾一峰抱着肩膀倒地,凄声嚎叫了起来,旁边几个爪牙纷纷僵立当场。
“你们几个,以后不要让我在咸阳县看见你们。否则的话,见一次打一次,你们听清楚了吗?”
王二凶神恶煞,顾盼自雄,顾一峰和爪牙们落荒而逃,流民们欢呼雷动。
王泰目瞪口呆,这王二不问事情缘由,完全是我的地盘我做主,豪横的让他几乎认不出来。
唐充在刘芳的搀扶下上来,连连磕头道谢。
“小人(小女子多谢公子出手搭救!”
“顾一峰那个恶人已经赶跑了,你们不用谢我家公子。好好做事,好好过日子就是!”
唐充和刘芳一起再谢,王泰恍然大悟。
看来王二处置的,的确是个恶人,自己倒是冤枉了他。
不过,这小子现在气场强大,自信心爆棚,做事干净利落,将来也许能好好的帮自己一把。
咸阳县衙大堂门口,堂外值守的周全和高虎,都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堂中传来的争吵。
“张大人,乡兵的事情,不都是下官一直操办吗?什么时候,大人也管上了乡兵的事情?”
县衙大堂,张问行和郑子羽四目相对,虽没有动拳动脚,但堂中的火药味十足,似乎一触即发。
虽然县衙关于委任王泰为乡兵练总的公文已经下达,但作为原来经办乡兵的官员,郑子羽的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如果不去吵闹一番,他还如何在合县官吏面前立足,以后还有谁买他的面子。
“郑大人,你要搞清楚,本县是一县的父母官,一个小小的乡兵练总,本官还决定得了,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