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品茶叙话,气氛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文兄,郑家怀疑是我做的了?”
王泰闻了闻袅袅的茶香,轻声问道。
虽然已经做了,也不必瞻前顾后,藏着掖着,该面对的还要去面对。但面子上,却仍然需要极力否认。
“处之,不是怀疑,是认定!”
文世辅摇头道:“郑子羽已经放出话来,要你王泰的项上人头。你说,他会不会当你是凶手?”
王泰冷冷一笑,沉声道:“郑子羽凭什么认定我杀了郑雄,还不是他知道郑雄和土匪狼狈为奸。他想要我的项上人头,给他个狗胆,看我会不会坐以待毙。”
“处之,你是说,郑雄和土匪私通,郑子羽也知道?”
文世辅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郑子羽怎么知道郑雄不是土匪所杀? 除非他涉身其中,知道来龙去脉。”
王泰语气森森,面色难看至极。
“一介朝廷官员,代天子驯养牧民,安抚一方,为了一己私利,却与匪人勾结,同流合污,简直是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怪不得民生凋敝,百姓受苦,有这样的官员,天下岂能不乱!”
文世辅脸色通红。王泰的话虽然是冲着郑子羽,他却是有些心虚。
文世辅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王泰,苦笑着摇了摇头。
“处之啊处之,果然是你! 你这又是何苦,你可以把郑雄抓回来,如何处置,自有咸阳县衙和提刑司。你为何要痛下杀手,非要弄得咸阳城鸡犬不宁?”
王二脸色巨变。文世辅真是荒唐的可以,把郑雄抓回来,能定得了罪吗?
文世辅的话,让王泰眼神变得如利刃一样,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重重放在了桌上。
“文兄,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伟岸奇男子,你今日所言,让兄弟我是大失所望啊!”
文世辅微微不悦,点点头道:“处之,你有话直说。”
“官官相卫! 郑雄抓回来,他反咬一口,你是要让我功亏一篑吗?”
王泰微微一皱眉头,冷笑了一声。
“文兄,你运粮资敌,公私不分,我是高看了你啊!”
王泰的话,让文世辅脸色骤变,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贩卖军粮之事,他是知道一些,但在这件事上,他确实不知道郑雄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将粮食卖给南山群寇。
但他纵使然有千万个理由,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脱不了干系。王泰杀掉了郑雄,不然他真有可能被贯以私通流寇的罪名,一世英名,付之东流。
“处之,身处乱世,求田问舍,取货值之利,也是人之常情。这大明天下,人人也是如此。”
话虽如此,文世辅依然是坚持着自己的人生观,他可不想一见面,就被眼前脱胎换骨的愣头青,打的一败涂地。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入股贩卖,但实不知此事和土匪有关。”
王泰点点头,温声道:
“文兄,我相信你,你是君子,不会如此下作。道不同不相为谋,和郑子羽,你还是早点划清界限吧!”
文世辅苦读多年,仕途不顺,在典吏的位置上一待三年,没有升迁,家中没有多余的银两,也可见他性格上的洁癖。
文世辅心头一颤,站了起来,拱手道:“处之,这咸阳县,怕是只有你,能了解为兄了!”
他看着王泰,无奈道:“处之,你将郑雄的尸体送回来,郑家已经知道是你所为。就凭你我的交情,我也是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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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郑子羽,已经是形同陌路了!”
“帮凶?”
王泰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风度翩翩的文典吏,如今心神不定,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好笑,好笑!”
看到王泰放声狂笑的得意劲,文世辅气都不打一处来,他板起了脸来,没好气地吐槽了起来。
“处之,郑雄的事情,为兄在县里举步维艰。我已辞去了官职,以后就跟随你了,你可要收留为兄,银子一点都不能少! 你要知道,我还有老娘要养,不能没有银子!”
王泰又是一怔,这次笑出了猪叫。
“文兄,看来你是赖上我了。这是你的命啊! ”
等王泰笑完了,擦去了眼泪,文世辅这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起来。
“处之,为兄只是个刀笔小吏,那官职要不要都是无妨。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为兄是看在眼中,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往日为兄小覷了你,请受在为兄一拜!”
“文兄,客气了!”
王泰脸色郑重,还了一礼。
他理解文世辅的心情,所谓志同才能道合,往日的他游手好闲,凶强侠暴,又岂能入了文世辅这等读书人的法眼。
看来,不是文世辅小覷了自己,而是自己小看了文世辅。
“处之,蒙你收留,为兄感激不尽!”
“文兄,蒙你错爱,兄弟惭愧。”
二人对揖了一下,一起站直身子,哈哈同笑了起来。
“处之,我那官职不值一文,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胥吏,所做之事,也与天下大业毫无瓜葛,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从今日起,我就追随你,在这乱世之中,建功立业,也不枉你我在这世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