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眸色深了一个度,觉得张妈妈说的简直太有道理。
“只是那永宁侯府找了借口延迟婚期,如今我们府上主动去人,岂不是有失颜面?”
老太太和永宁侯太夫人掐了一辈子架,皇帝下旨结亲家已经够让她憋火的了,如今还要主动去和裴老太太沟通,她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张妈妈玲珑惯了的,早就想好了现成的主意。“老祖宗莫不是忘了,如今圣眷正浓的胡贵人和咱们大姑奶奶是手帕交。大姑奶奶家的秋哥儿去年秋闱中了榜,还被圣上钦点做了六皇子的伴读。现下大姑奶奶是常进宫走动的,见一见裴贵妃应该也不难。与裴贵妃闲聊时透一透话总是可以的。”
老太太微微拧眉,“听说那裴贵妃性子颇为古怪,不常与人走动。”
这也太曲线救国了,而且老太太根本不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儿闺女为了娘家操劳奔波。
毕竟,府上这位大姑奶奶,曾经脑子抽筋寻死觅活嫁给了一个寒门进士。高门贵女低嫁寒门小户,又遭遇精明强干的搞事婆婆,拖家带口打秋风的小姑子,大姑奶奶的婚后生活,活生生是一部傻白甜黑化大剧。
她已经在自己的生活中应接不暇了,老太太可不忍心让她再卷入是非。
但张妈妈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那裴府之所以推延婚期,是因为裴大人知道姑娘受了伤,体恤姑娘。老祖宗您想想,当时姑娘都与三皇子有过肌肤之亲了,裴大人还顶着压力去陛下处求婚,那得是多喜欢咱们家三姑娘。
裴大人自幼丧母,是由裴贵妃一手带大的,姐弟深情可见一斑。只需将姑娘已经大好了的消息透露给裴贵妃,裴贵妃自然要着急给弟弟操办的。
况且,这裴大人年纪也不小了。裴贵妃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多急呢。大姑奶奶也不必特意去求见裴贵妃,不必大费心思的。”
老太太思索半晌后,被张妈妈说动了。“只要不为难霞儿就好。明日便差人去送个口信,央她办了这事吧。”
张妈妈满心欢喜,连连点头。
折返回来给老太太端洗脚水的牡丹,把这前前后后的话全听了过去。心里头难免对张妈妈有些看法。
可老太太素来糊涂,在她手下讨生活可不是忠心、耿直就能得好果子的。打她第一天被牙婆带进这定国公府,老管事崔妈妈就嘱咐过她们。在深宅大院里做下人,要想活的久一些,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和眼睛。
她这么多年从洒扫丫头升任到老太太房内的第一大婢女,除了靠谨小慎微、处处仔细外,离不开崔妈妈的照顾。
从前老太太虽然也糊涂,可崔妈妈是个明事理的人,时常在老太太跟前劝阻着,这才避免了许多祸端。
如今崔妈妈告老,这张妈妈才顶上来不到一个月,就要鼓动着老太太联合出嫁的女儿参与娘家事。
恐怕,日子太平不了几天了。
这定国府上,老太太虽然是大家长,可整个命脉死死的把在朝阳郡主手里。在老太太手底下讨生活,真是看不见前途。
牡丹心猿意马,倒多了热水,烫到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