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就这样,就足以让人窒息了。
蔓延着,笼罩着,将整颗星球的天空都遮住,哪怕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仅凭其体积,当直观的认识到它有多“大”的时候,那震撼已经足以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口吻来形容了。
然后,在这苍天之外,亿万身影汇聚在一起,充满了摄人心魂,不可抗拒的力量。
“自古天意高难问,我拳更比天意高。”
她脑子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青天已经如此震撼,那身影却更显得庞然,宏伟,以至于她的另一个身体似乎也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随后到来的,是疼痛。
难以置信的疼痛!
就好像是体内有一股烈焰燃烧不止。
好像整个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燃料!血液化作炽热铁水,顺着心跳在体内泛起波涛,在体内上涨!
大脑一下就被某种漩涡抛了出去!身体内涌出了堪比岩浆的温度!
疼痛感剧烈上升上升!浅川歌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烫烂了,然后却根本没有结束,伤口中又被其他东西倒入炽红岩浆!烧融肌肉内脏!仿佛真的处在岩浆火海之中!
“呃啊……!”这样的痛楚让她这个植物人都忍不住痛嚎出声。
可没有人回应她。
在她的身边,其他的病人要么逃走了,要么已经死了。
因为就在之前不久,一个护士高喊着:“为什么我要照顾你们这帮残废!为什么我连我妈妈都没有精力照顾,却要照顾你们?!”,然后拿着大号的注射器捅死了好几个病人。
然后剩下的病人用更狠辣的手段回报了她,现在她的尸体就摆在浅川歌的病床旁边。
哦,是“一部分”尸体。
这种情况下,想留个全尸,挺难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护士,还是病人,亦或者冲进来的其他暴徒,都像是没看见浅川歌似的。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病床上,整个世界都好像与她无关。
但实际上,浅川歌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因为眼睛的所有感官都被遮蔽,只是,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是那种血肉狼藉,惨不忍睹,难以描述的模样……根本不成人形。
因为,太痛了。
她的意识完全模糊,根本什么成型的思绪都没有了,这样的痛苦已经开始让她精神完全混乱,一点点思考都承载不起,问她一千减七等于多少估计都回答不出来……
那样剧烈的痛苦,宛若浑身的皮肉骨血,内脏身体,全都在赤红铁水之中煎熬烧煮,然后随着漩涡将身体甩入其他地方,已经变成一摊血肉的身体又与沸腾的铁水岩浆混为一体,每一寸都只能感受到被猛火烧灼的痛楚……
然后,这种痛楚消失了。
她的所有感官,都跟着消失了。
这就好像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当痛苦过于剧烈的时候,人就会切断掉对外界的感应。
通常来说,这样的表现是“昏迷”。
但实际上,她根本不可能做到昏迷,因为她的大脑早已不属于自己。
光球依然存在,她永远不可能失去意识。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切掉了对外界的感应而已,防止这样的痛苦对意识造成永久性的损害,这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本能。
这一本能救了她,本来,她应该是陷入沉睡的。
但她的意识……已经睡不着了。
因为光球还醒着。
世界安静下来,身体沉入了水中,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
黑乎乎又冷冰冰的大海里,浅川歌能隐约看见前面有一些亮光。
但她无法呼吸。
与空气的隔绝比极度深寒更让人恐怖,这种恐惧足以让绝大部分人战战兢兢,不住的发抖,失去了熟悉的呼吸环境,周围只剩下了无可依靠的黑暗大海。
这样的恐慌足以让大部分人失去理智。
但……浅川歌似乎没什么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她控制着自己在这一片“黑暗海水”之中睁开双眼,摆动着被寒冷的海水冻僵的身体。
不过,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
她什么也看不见,睁眼和闭眼也没有区别,海水是如此的黑暗和深邃,而且又让人感觉到无依无靠,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东西过来给自己一口吞下去,这种漂浮在无法呼吸的黑暗中,身边是无尽的寒冷,周围潜伏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压抑感让人心跳加快,紧张无比。
但是……这种时候,心跳加快和紧张的情绪只会导致氧气的更快消耗而已,浅川歌竭尽全力的压抑住心中那来自远古基因中对黑暗与未知的恐惧,持续向前划动。
前面……好像是有光?
不知道是眼睛产生了幻觉,还是什么?
可是,她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其实不在大海里。
但她已经支撑不起任何思考,只能在本能的推动下往前游动。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一种不可忍受的重浊空气在自己肺部郁结,这种痛苦到了猛烈的程度,浅川歌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失去了知觉,这样的痛苦是不可能写出来的,体内的氧气被已经消耗殆尽,浑身的血液和肺部都充满了二氧化碳,这让人头脑疼痛又加上昏沉发晕,肌肉完全不由自主地抽搐。
她缺氧了吗?应该不是,她的身体应该还会呼吸。
可是,她为什么会感觉到这样呢?她为什么会痛苦呢?不是应该切断了所有的感知才是吗?就算不昏迷,也不至于痛苦才对啊?
她本应意识到这些的,可惜,浅川歌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
如果有人在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现在面孔发紫,双唇变蓝,而且大部分器官失灵。
即看不见也听不到,时间和身体的概念在她心中已经逐渐消失,肌肉因为缺氧不能伸缩了,这样度过的时间他不知道是多久,因为她没有清醒的神智去计算时间了。
只有一件事情很清楚。
她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