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处之,天上院宮自认为自己不会注意到对手“痛不痛”这么个情况。
心得有多细,才能注意到打的时候“痛不痛”这种事情啊?
所以,既然对方没有敌意,但却出手拦住了他惩戒那些小辈,说明对方只是为了那些小辈来的吗?
也不对啊,如果只是为了出手援护那些小辈,那为什么小辈都离开了,自己试探出手之后,依然无声无息的抹消了他试探的剑气?
小辈们都走了,他在挡什么?
挡了也就罢了,还偏偏潜藏起来挡,仿佛在害怕什么一样?
就和之前攻击自己,救那些小辈一样,束手束脚,生怕被他发现,又生怕把他打疼了,所有行动都体现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
就像是……做了坏事,不想被他发现,也不想弄疼他的妹妹一样?
可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之中,没有能够瞒得住他的,没有能够藏得这么好的。
不对……除了一个。
那个……自从生下的孩子死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妹妹。
天上院宁。
自从孩子死后,两千年来,都一直不出门,打理着花花草草的那个妹妹,是他最不知道根底的妹妹。
两千年不曾出过手,两千年没有动弹,一直在自己的家里,孤独的度过每一天。
她是所有天上院家成员里,唯一有过孩子的,所以其他家人都很难理解她的悲痛,但因为是家人,所以大家都很包容她,也不让她做其他的,以至于她的实力在两千年内都不曾展现过,这也是天上院宮不了解她现在力量的原因。
“是宁吗?”天上院宮想到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不过,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似乎是……情理之中?
宁经历了丧子之痛,对幼童一向看得很珍贵,对那些小辈而言,如果是运气好,恰巧碰见宁在这附近,的确有可能出手救下他们。
而且,宁的性格一直都很含蓄害羞,有些怯懦,做了这些事情之后,是很有可能出于愧疚和其他原因,不愿意露面,担忧自己因为一时冲动做错了事。
这还很符合她的做事风格,哪怕是救人,她也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痛了自己,出手的时候真是谨慎又谨慎。
没考虑到的时候感觉非常古怪,可现在考虑到了,他突然觉得,怎么想怎么有道理,虽然没有证据,但确实……
确实是,很像啊,真的好像啊。
一念及此,他原本躺在地底的身体,浮了起来。
碎石和灰尘自然而然的在他身上滑落,不染尘埃,就像是有一层疏水层一般,任何东西都沾染不上他的衣物和皮肤,甚至连具有附着性的泥巴都从他身上滑下来。
十方在一边看着,心中一沉。
他认识这是什么玩意儿。
无垢之身,是修行到极高处才有的能力,简单的说,就是身不染尘,万法不侵。
走在雨里都不会被打湿,在泥坑里行走也不会弄脏,一切污秽不能近身,恶鬼妖魔不能触碰,各类法门对其都会威力大减,像是用水去泼疏水层一样,甚至诅咒都不能加身。
这下更是坚定了十方死都不动手的决定。
打毛线,无垢之身,他背后这条妖龙都不能近身,他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无垢之身的人。
他只在书里看见过对应的记载,譬如武道之路的强者,那些超越宗师,踏破天关,拳意映照虚空,肉身穴窍住满神灵,行走如天庭降世的武道人仙,就有无垢之体。
道门超越“地仙”,达到张三丰张真人,或者张道陵张天师那个水平,据说也有无垢之体,但不清楚表现形式,毕竟这两位都仙逝了,也没人见过活的。
现在活着的几位天师,那肯定是没有的。
这样的强者,十方别说见,活着的那是听都没听过,只在历史书上看见过。
就算是他,此刻也看见了这一手,心中仅存的战意也消弭了。
这种时候,还保持战意那叫弱智,十方从来都不是一个傻子愣头青,他一向是自诩有勇有谋的。
不过,没有战意,不代表要退。
还是先准备好嘴炮吧,能拖几秒钟是几秒钟。
他没有战意,但他不能退。
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关乎上千万人的生命,所以他退不得。
或许是徒劳无功,或许会搭上性命,但,总得有人去做。
成不成功,那是做了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十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准备对这个从下面冒出来的男人说话。
但这个时候,十方突然扭头。
有人过来了。
那是一个浑身铠甲的武士,拿着武士刀,快速突进到这里。
“这又是谁……怎么一股子朱雀铭的味儿?”十方心中暗道,从对方行动的步伐和气质,他总能品出之前那个朱雀铭的味道。
而在对面,天上院宮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准确的来说,他只注意到了这个人。
在他的感官里,本来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不过突然,这个铠甲武士就冲了过来。
“朱雀烈……”他面色有些阴沉了。
果然,是朱雀烈的原因吧?
他之前就听说了,这条狗去找了宁。
这条老狗年轻的时候倒是忠心耿耿,可现在……好像不太安分啊。
天上院宮现在已经笃定了,阻拦自己杀掉那些小辈的,应该就是宁了。
去宁面前进献谗言,让宁出现在这里的……肯定就是这条老狗。
一念及此,他甚至都没有过多的犹豫,抬起手,对着奔赴过来的朱雀烈。
嗡的一声,一道手印疾驰而去!
朱雀烈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边,直接被打了个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