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隋只有蜀、汉、蔡、滕、卫、道六大亲王,个个尊贵无比,前面四个已经成家,而道王弟也定有婚约,唯独最受阿耶宠爱的卫王没有婚约。若不是他人小辈分高,适龄的同辈贵女少,那些关陇贵族恐怕都跑到王府抢人了。”杨广说道:“婶娘找萧氏,那是瞧得起已经败落的萧氏,可是你大兄却糊涂的信了相人的鬼话,把人往外推,不是蠢货是什么?”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可以让全城相人说谎。”
正如杨广所言,萧氏在大隋的地位确实比较尴尬,原因是萧氏在战乱时期不像北方五姓那么超然,而是直接参与天下纷争,当西梁国灭了以后,天下名门担心隋帝什么时候会清算西梁“余孽”,都不愿和萧氏深交。萧氏现在的处境虽不像南陈皇族那么尴尬,但也好不了多少。
为了帮助娘家摆脱窘境,重新回归天下名门,萧婉对这桩婚事不仅万分赞成,还为独孤敏和大嫂牵线搭桥;杨萧两家两家要是再次成就好事,不仅能使杨广和杨集牢牢绑到一起,也能加深杨萧两家关系。可是最后的“八字不合”却成了迈不过去的坎。
“我也没有确凿证据,不能乱说给你听,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杨广沉吟一下,又说道:“但是那么多名门闺秀,个个都与金刚奴八字不合,就很不正常了。我们现在静观其变,只要看到有人主动去卫王说亲,并且那家女子与金刚奴八字相合,那么企图破坏杨萧两家好事的,便是此人。”
“我知道是谁了!”萧婉恍然道。
杨广警惕的问:“谁?”
“齐国公高颎!”萧婉见丈夫望来,连忙解释道:“大姐前天跟我说起此事,她说高公亲自上门,希望她可以说项,促成这门亲事。”
“果然是他。”杨广霍然起身,脸色阴沉的森然道:“难道他非要我们杨家骨肉相残才甘心吗?”
萧婉柔声劝道:“事情未必就像你所想那样,当务之急还是做好太子应做之事。”
杨广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这些宵小势力之大,非你所能知晓。”
萧婉不想过多参与到男人之间的纷争,沉默了半晌,便将话题转回当初:“二郎,既然是有人对金刚奴的婚事加以破坏,那么小妹应该是他的良配吧?”
她知道丈夫最大劣势便是当太子太晚,他在朝中的势力远远不如当了近二十年太子的杨勇,而杨勇虽然被禁足府中,但别人只要打着杨勇的旗号就能做很多事情,根本用不着他出面。若非父皇鼎力支持,根基浅薄的丈夫很难坐稳太子这个位子。
如今听说这桩婚姻出现转机,便立即想着帮丈夫稳住杨集。
“你看吧!”杨广从怀里取出了四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递给了萧婉。
“这是什么?”萧婉疑惑的接过了纸张。
杨广说道:“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派人把金刚奴和你小妹的生辰八字,送给了章仇太翼、岐晖、谢弘、僧璨,这便是他们批的八字。”
萧婉闻言,连忙打开第一张纸,上面有杨集、萧颖的生辰八字,还有章仇太翼给出的判词,虽然没写天作之合、金玉良缘之类的词汇,可也没有八字相克、祸及家人、满门不幸的词儿。有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注明,二人结合是一桩十分正常的良缘。
岐晖、谢弘、僧璨所写判词也十分类似。
“这实在是…”萧婉苦笑着看向丈夫,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为好。
“章仇太翼、岐晖、谢弘是道士,僧璨是和尚,这四人分别是道门、佛门宗师,不仅享有清名,而且各据一方,他们四人也料不到我会同时去找他们,所以他们判词完全发自内心。也就是说,市侩的大兴城相人所批之语,根本就是扯谈。”杨广淡淡的说道:“而高颎恰好有能力让全城相人扯谈。”
杨广之所以调查此事,完全是风风火火的独孤敏闹出来的。
按理说,以杨集如今地位,未来的前途几乎不用猜。
杨广不信名门世家会因为杨集的少年脾气,而忽视他前途无量、贵不可言的事实,就算真有淡泊名利的名门世家存在,那也不是全部。可现实的问题是,独孤敏忙了近一年,也找不到儿媳妇。
杨广立即怀疑有人有背后捣乱,甚至还是一个可以压制天下名门的强势之人,这种猜想也使他重视了起来,暗中派人一查,果然查出了端倪。
如今知道是高颎捣乱,反而好办了。
“那,那现在应该如何?”萧婉知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婚事,还关系到丈夫地位的稳定。
“自然要促成此事。”杨广说到这里,忽然一笑:“阿耶和幺叔是如同父子一般的亲兄弟,我和金刚奴也跟他们类似,我们兄弟要是也有连襟之谊,那么又是一段一模一样的佳话。”
萧婉惊诧失笑:“你就会争强好胜,连这也要和阿耶比?”
杨广奇怪的看了爱妻一眼,仿佛觉得她这话很不可思议似的:“若是没有争强好胜之心,我大隋如何更进一步?若是没有强爷胜祖的雄心、能力,我争这储君之位有何意义?既然阿耶选择了我,我自然要建立一个强大得前所未有的大隋帝国。”
萧婉不知不觉也被丈夫的雄心壮志感染,一双凤眸眼神如波;有夫如此、妇复何求之感油然而生。
这时,一名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青年侍卫走到门口,拱手行礼道:“末将尧君素参见太子、太子妃。”
“何事?”杨广抬头询问。
尧君素拱手答道:“圣人派人给您送来了奏疏,”
“奏疏在丽正殿,还是崇文殿?”杨广起身询问。
“崇文殿!”
“我知道了。”杨广走出大殿,到了门口,向萧婉吩咐道:“美娘,你明天把这判词给你兄长过目,然后去找婶娘。”
“喏。”萧婉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