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在开口说话。
车速很慢,但再慢的车速,也有到达的时候,再说了,孟昭的家,距离警局真的不远,这也是他当初选择从市局调到分局的原因。
车子开进太真寺巷口的时候,孟昭突然让女警停下了车。
就在昨夜,孟昭在这里经历了一起凶杀,那个过程这十几个小时不知道在他脑海里反复了多少次,但始终都给他一种不真实感。
尽管才过了不到一天时间,再次亲临现场,孟昭却感觉时间仿佛过了很长时间,现场的痕迹再次将他带回了现实,告诉他,是的,就在昨夜,就在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凶手是一个铁面人!
车停在路边,孟昭下了车,默默的看着。
这里距离大陆十米左右,距离人行道上最近的路灯超过十米,最近的灯光是居民门口的门灯,是的,事发之时,这里的光线确实昏暗,逻辑上有绝对的可能是孟昭看错了。
只是孟昭始终无法接受,不是他固执,只是那个凶手的外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突然想起了凶手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而且做笔录的时候,自己竟然忘记了。
“我们的世界是真的!”
孟昭不由低声重复了这句话。
“什么?”
停稳车后刚走过来的女警没听清楚。
“没什么,胡话而已。”
是的,胡话,世界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师兄,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女警问道。她从市局被调过来,自然是要参与这起案件的。
孟昭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多。”
嘎吱,突然巷口右边的家门打开,一个穿着校服的孩子走了出来,看到在他家门口的两个人突然愣住了,脸上露出明显的恐惧之色,不知道怕的是穿警服的女警,还是没穿警服的孟昭。
“是白立啊!”
孟昭看到小孩,神情从迷惑中挤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了起来。
小孩啊了一声,却拔腿就跑,往巷子里跑去,他的学校正在村子的另外一头。
警察有一些职业病,女警也不例外,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小孩怎么这么怕你?”
孟昭叹道:“不知道。也许,没错,是他。昨天夜里我开枪之后,听到了惊叫,应该就是他了。可能昨天他看到什么。”
女警摇头叹道:“那也没必要见着你就跑吧?”
孟昭道:“这孩子胆子小,见生人都不敢说话。”
女警道:“这倒是少见,这年头小学生胆子可大着呢!”
孟昭笑道:“小学生?他都上高中了,今年高二!”
女警啊了一声:“高中了?可他看着就像个小学生呢。”
孟昭叹道:“个头是矮了些,他妈很早就跟人跑了,他爸是个破落户,连自己都管不好,哪里会管孩子。”
“他妈……”
女警下意识提了一句,接着就不敢说下去了,孟昭的情况何尝不是这样,老婆早早的走了,留下了一个女儿。
见女警突然沉默了,孟昭明白什么意思,苦笑了一下:“走吧。”
重新上车,车子继续往巷子深处开去,俩人都无话,一种尴尬的感觉在俩人间出现。
女警有些受不了这种尴尬带来的陌生感,浑身不自觉起来。
孟昭对女警太熟悉了,看着对方的模样,他反倒先说起话来。
“就刚才那孩子吧。虽然个头不高,但浓缩的,真的是精华,聪明的厉害。从小到大就没拿过第二名,门门功课不是一百分就是九十九,考个九十八都是稀奇。奥林匹克竞赛不是金牌就是一等奖,就一个二等奖还是国际大奖!”
“那么厉害吗?”
“就是那么厉害。今年才高二,可听说学校就打算让他参加高考,不为考上大学,就是让他实习一下,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你别看我们这里是城中村,这附近的太真中学可不简单,是老纱厂建的。纱厂用了村子里的地,所以就一直允许村里的孩子在纱厂学校上学。纱厂是国营大厂,不差钱,所以啊太真中学一直就不错,在省里都能排名前十,是有名的省重点。跟铁路中学,交大附中那些学校比啊,其实也就差了一点,那就是没出过高考状元。所以刚才那孩子就被学校看中了,才高二,就被放在了高三的实验班中,专门跟十几个全校跳出来的尖子生在一起复习高考。学校给他们安排了专门的教学组,铆足了劲要培养出一个高考状元来!”
“这么夸张吗?”
“就是这么夸张……”
说到这里,孟昭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越聊越尴尬。
正好车子已经开进了巷子中间,右手边出现了一个小巷口。
“就是这了!”
孟昭指点道。
“我知道!”
女警说道,她当然知道,来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车子熟悉的开进了小巷,这条小巷,比进村的西巷更窄,西巷宽度至少还有五米多,小型车勉强能并排行驶,而这小巷,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三米,别说并排了,两辆车如果相遇,一辆都得原路开出去避让,否则谁也别想动了。
开进这条巷子,熟悉的巷子,女警心里的尴尬才消散,熟悉的开始抱怨,抱怨不知道已经抱怨过多少回的问题:
“你们这路也太窄了吧!房子都要修到路上了,就没人管管。”
孟昭无奈道:“村里吗,见谅吧。农民盖房子,又没有规划局帮忙规划!”
女警不满道:“村里也有管事的人,村里人盖房子也得有规矩啊。”
看着巷道两旁的房子,无一例外都直接将墙修到了路边,要不是有排水沟拦着,恨不能直接将房子蹲在路中心的样子,孟昭确实无力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