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曼离开的时候正碰见回家的林温茂。
林温茂愣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的功夫,陆尔曼已经匆匆离开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林温茂看到了陆尔曼的表情——竟然是他几乎从未见过的失魂落魄。
林温茂有些莫名,回头问林昔微:“小昔,这是怎么了?”
虽然离婚了,但林温茂并不反对,甚至是鼓励陆尔曼回来看孩子。在他的心里当然是希望母女俩早点解开心结的。
今天陆尔曼要回来林温茂事前知道,所以他专门晚回来了一会儿,想让这她们单独吃个晚饭,好好聊一聊。
母女之间能有什么隔夜的仇呢?
但是看样子,两个人的晚饭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愉快。
林昔微勉强笑了下,说道:“妈妈想让我转学去京城,我拒绝了。”
林温茂愣住,讷讷不知道说什么。林昔微有些蔫蔫地说道:“爸,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了。”
“好的,好的。”林温茂几乎是手足无措地说,“那个,要是晚上饿了和我说,我给你煮面。”
林昔微点点头,起身回了房间。
锁上房门,林昔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她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地面冰凉地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遍四肢百骸。
果然,还是做不到不在意。
即使现在的她已经可以那么坚定地拒绝,但还是无法避免整个人被那种压抑的负面情绪牵引。
那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惶恐,在面对不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明明想逃却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到命运漩涡里的仓皇和无力。
还有对自己深深的厌弃。
像是浓郁恶臭的黑水排山倒海而来,但她只能定格在原地,看着自己被吞没,一点点分解消化着窒息的绝望,但却又一直一直那么的清醒,无法就此放弃。
这样的生命有什么意思呢?
她什么都没有做过,陆尔曼的悲剧不是她造成的,但是最惨烈的恶果,却要她来直接品尝。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可这是她生来的原罪。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父母,所以在她出生那一刻,所有已经存在的东西,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不但不能拒绝,还不能怨怼。一旦陷入埋怨,就真地只能在命运这片汪洋里随波逐流了。
林昔微站起来,好好去躺在了床上,放空大脑让自己休息。
前世,陆尔曼是在林昔微成年那一天去和林温茂办理的离婚。
对于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的事情,很多林昔微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也总有一些细节在她的脑海中格外清晰。
林昔微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九,她上高中的时候,在班上算是比较小的生日,很多同班同学在高三的时候就过了十八周岁的生日,但林昔微十八周岁的生日是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