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醉道人与张老四父女护送张阳打邱林豆腐店中走后,慈云寺中人因张阳逃得奇怪,寺周围住户店铺差不多都是寺中党羽,决不会见了逃犯不去通报。
惟独邱林在寺旁小道上,离寺较远,不在其范围之中,未免有些疑心。
曾经派人去盘查数次,也问不出一些端倪,也就罢了。
自周轻云夜闹慈云寺,断去毛太一只左臂,俞德受伤后,法元赶到,知道峨眉派厉害,嘱咐智通约束门下众人,不许轻易出庙;他自己又亲自出去约请能人,前来与峨眉派见个高下。
法元去后,俞德伤势业已痊愈,便要告辞回滇西,去请师父毒龙尊者出来,与他报仇雪恨。
智通恐他去后,越发人单势孤,劝他不必亲自前往。
可先写下书信一封,就说他受了峨眉派门下无故的欺负,身受重伤,自己不能亲往,求他师父前来报仇。俞德本是无主见的人,便依言行事,恳恳切切写了一封书信。
就烦毛太门徒无敌金刚赛达摩慧能前往,自己同毛太每日闭门取乐。
过了好些日子,转瞬离过年只有八九天,不但慧能没有音信,连金身罗汉法元也没有回来。
所请的人,也一个未到。
智通心中焦急万状。
到了二十三这天晚上......智通、俞德正在禅房谈话,忽然一道黑烟过处,面前站定二人。
俞德是惊弓之鸟,正待放剑。
智通已认清来人正是武夷山飞雷洞七手夜叉龙飞,同他弟子小灵猴柳宗潜,连忙止住俞德,与三人介绍。
这龙飞乃是九华山金顶归元寺狮子天王龙化的兄长,与智通原是师兄弟。
自从他师父五台派教祖太乙混元祖师死后,便归入庐山神魔洞白骨神君教下,炼就二十四口九子母阴魂剑,还有许多妖法。
那日打庐山回洞,小灵猴柳宗潜便把智通请他下山相助,与峨眉派为敌之事说了一遍。
龙飞闻言大怒说:“我与峨眉派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太乙混元祖师就是受他们的暗算。
如今他见五台派失了首领,还要斩尽杀绝。
前些日,我师弟罗枭到九华山采药,又被齐漱溟的儿子断去一臂,越发仇深似海。
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前去,助你师伯一臂之力。”
说罢,带了随身法宝,师徒二人驾起阴风,直往慈云寺走来。
见了智通,谈起前情,越发愤怒。
依龙飞本心,当晚便要去寻峨眉派中人见个高下。
还是智通拦阻道:“那峨眉派人行踪飘忽,又无一定住所。
自从到寺中扰闹两次,便没有再来。
师弟虽然神通广大,到底人单势孤。
莫如等金身罗汉回来,看看所约的人如何,再作商议。”
龙飞也觉言之有理,只得暂忍心头之怒。
第二日起,前番智通所约的人,崂山铁掌仙祝鹞、江苏太湖洞庭山霹雳手尉迟元、沧州草上飞林成祖、云南大竹子山披发狻猊狄银儿、四川云母山女昆仑石玉珠、广西钵盂峰报恩寺莽头陀,同日来到。
智通见来了这许多能人,心中大喜,便问众人,如何会同日来得这样巧法?
披发狻猊狄银儿首先答道:“我们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
先前接到你的请柬,我们虽恨峨眉派刺骨,到底鉴于从前峨眉斗剑的覆辙,知道他们人多势众,不易抗敌,都想另外再约请几个帮手。
日前各位道友先后接到万妙仙姑许飞娘飞剑传书,她说她有特别原因,恐怕万一到时不能前来,她另外约请了两位异派中特别能人前来相助,峨眉派无论如何厉害,决无胜理,请我们大家安心前去,准于腊月二十四日赶到慈云寺。
飞娘自教祖死后,久已不见她有所举动,有的还疑心她叛教,有些道友接信后,不大相信。
后来又接着晓月禅师展转传信的证明,又说他本人届时也要前来,我们这才按照书信行事。
这飞剑传书,当初除了教祖,普天下剑仙只有四五个人有此本领。
想不到飞娘才数十年不见,便练到这般地步,真是令人惊奇了。”
智通道:“以前大家对于飞娘的议论,实在冤屈了她。
人家表面上数十年来没有动静,骨子里却是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我也是今年才得知道。”
便把前事又说了一遍。
当下因为法元未到,龙飞本领最大,先举他做了个临时首领。
龙飞道:“我们现在空自来了许多人,敌人巢穴还不曾知道。
万一他们见我们人多,他们就藏头不露面,等我们走后,又来仗势欺人,不似峨眉斗剑,订有约会。我看如今也无须乎闭门自守。
第一步,先打听他们巢穴在哪里,或是明去,或是暗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如何?”
智通终是持重,商量了一会,便决定先派几个人出去打听峨眉派在成都是几个什么人,住在哪里。
然后等晓月禅师、金身罗汉回来再说。
议定之后,因为狄银儿道路最熟,小灵猴柳宗潜则成都是他旧游之地,便由他二人担任,到成都城乡内外打探消息。
又隔了一天,法元才回庙。
除晓月禅师未到外,另外约请了四位有名剑仙:第一位是有根禅师,第二位是诸葛英,第三位是癫道人,第四位是沧浪羽士随心一,皆是武当山有名的剑仙。
大家见面之后,法元便问龙飞道:“令弟龙化不是和雷音道友一向在九华金顶归元寺修炼么?
我这一次原本想约他们帮忙,谁想到了那里不曾遇见他,反倒与齐漱溟的女儿争打起来。
到处打听他二人的下落,竟然打听不出来。
你可知道他二人现在何处?”
龙飞闻言,面带怒容道:“师叔休要再提起我那不才兄弟了,提起反倒为我同门之羞。
我现在不但不认他为手足,一旦遇见他时,我还不能轻易饶他呢!”
说罢,怒容满面,好似气极的样子。
法元知他兄弟二人平素不睦,其中必有原故,也就不便深问。
当下便朝大众把追云叟在成都出现,峨眉派门下两次在寺中大闹,恐怕他们早晚要找上门来,所以特地四处约请各位仙长相助的话,说了一遍。
又说:“这次虽不似前番峨眉斗剑,预先定下日期,但是我深知追云叟这个老贼决不能轻易放过。
与其让他找上门来,不如我们准备齐备之后,先去找他报仇。
他们巢穴虽多,成都聚会之所只碧筠庵一个地方。
我早就知道,当初不说,一则恐怕打草惊蛇,二则恐怕未到齐时,俞贤弟报仇心切,轻举妄动。
峨眉派中人虽无关紧要,追云叟这个老贼却不好对付。
如今我们人已到齐,是等他来,还是我们找上门去,或者与他约定一个地方比试,诸位有何高见?”
法元在众人中辈份最大,大家谦逊了一阵,除龙飞自恃有九子母阴魂剑,俞德报仇心切外,余人自问不是追云叟的敌手,都主张等晓月禅师同毒龙尊者内中来了一个再说。
好在人多势大,也不怕敌人找上门来。
当初既未明张旗鼓约定日期比试,乐得匀出工夫,筹划万全之策。
龙、俞二人虽不愿意,也拗不过众人。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只见一溜火光,狄银儿夹着一人从空飞下。
小灵猴柳宗潜也随后进来。
狄银儿见了众人,忙叫智通命人取绳索过来,把这奸细捆了。
一回头看见法元,便走将过来施礼。
这时被擒的人业已捆好,众人便问狄银儿究竟。
狄银儿道:“我自昨日出去打听敌人住所,走过望江楼,便上去饮酒,听见楼上有些酒客纷纷议论道:‘适才走的这位道爷真奇怪,无冬无夏,老是那一件破旧单道袍。
他的酒量也真好,喝上十几斤,临走还带上一大葫芦。
他那红葫芦,少说着也装上十七八斤酒。
成都这种曲酒,多大量的人,也喝不上一斤,他竟能喝那么多,莫非是个酒仙吗?’
我觉得他们所说那人,颇似那年峨眉斗剑杀死我师兄火德星君陆大虎的醉道人。
正打算明日再去暗中跟随,寻查他们的住所,谁知我同柳贤侄下楼走了不远,便觉得后面有人跟随。
我二人故作不知,等到离我们不远,才回头问那厮,为何要跟我们。
这厮不但口不服输,反同柳贤侄争斗起来。
别看模样不济,武功还是不弱,若非我上前相助,柳贤侄险些遭了他毒手。
本待将他杀死,因不知他们窝藏之地,特地擒回,请诸位发落。”
众人闻言,再朝那人看时,只见那人生得五短身材,白脸高鼻,一双红眼,普通买卖人打扮,虽然被擒,英姿勃勃,看去武功很有根底。
当下法元便问那人道:“你姓甚名谁?是否在峨眉派门下?现在成都除追云叟外,还有些什么人?住在何处?从实招来,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