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郑嘉平去了一家店。
这家店的古朴又文艺,却连个招牌都没有。
只在门口竖起一块木板,上面用白色的粉笔画着一个信封,蹩脚又拙劣,经过了风吹日晒,木板已经变旧褪色,上面画着的信封也是被重复描了一遍又一遍。
店主是个中年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
一头长发用一根木簪挽起,穿着旗袍,简朴的样式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印象。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虽然眼角有些浅浅的皱纹,但还是能看出她是被时间温柔对待的女人。
和现在商铺的热情招待不同,店主很少说话,看到有人进店她就表示礼貌地微笑点头,并不问询,也鲜少招待。
店里放上了提前设计的招牌。
如果想要写信上面都有流程,进店后按着提示的方法操作就可以。
没有二维码,没有流行音乐,没有Wi-Fi。
甚至,连些映衬气氛的背景都没有。
简单古旧的房间装饰中,只有柜子上摆放着的一张张明信片和折好的信封。
墙上贴满了便签留言。
遇到阴天或是夜色初起时,屋子里会从头顶亮出黄晕的光线,营造出无限温暖的氛围。
这家店地方虽然小,却有一扇很大的窗户。
不是落地窗,但天空晴朗时照进房间的阳光却很充足。
即便到了周末,这家店目前也只有他一个客人。
细想也能理解,在电子设备发达的现在,很少会有人有闲情逸致再写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前原本清晰的视线渐渐暗沉下来,扭头往窗外看去发现玻璃窗上落下了雨点。
天空中的湛蓝色被灰沉沉替代,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现在却下起雨。
雨点在玻璃窗上串联成雨帘一行一行地滑落,透过雨幕依稀能够看到外面的行人在雨中急促行走的步伐。
店主在他身后出声,“您来了。”
郑嘉平回首,语调平缓谦和,“最近好吗?”
店主牵起唇角朝郑嘉平温暖笑笑,眼神中有崇敬的光芒,“谢谢,这些年多亏了您的帮忙。”
店主曾是郑嘉平的来访者。
当初,店主的丈夫在意外事故中丧生后,她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她找到了郑嘉平,想寻求帮助。
在郑嘉平的建议和帮助下,她开了这家店。
店铺原本丈夫经营的,她本没有什么经营头脑,也不怎么喜欢生意上的事。
之所以开了这家店,是因为她在家里发现丈夫和她曾经的书信。
他们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话又稀缺,分居两地的两个人很久都见不到面,维持他们感情的是一封又一封的信件。
一年年积累下来,居然有厚厚的一摞。
本来那些信在看完后都是放在书里夹起来,时间久了,通信越来越方便,就渐渐忘了这回事。
在整理遗物时她偶然间翻到了一封信。
褪色的信封,泛黄的纸页,一行又一行熟悉的字体出现时,那些她和丈夫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间涌现了出来。
自从发现那封信后,她开始在家里翻墙倒柜,把那些遗忘在角落里的信全都找了出来。
不仅有丈夫写给她的,还有她写给丈夫的。
两个人默契地把写过的信都保留了下来。
每一封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