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琼心事重重地看看孙永军,很不客气地反驳说:“你放屁了没有?放过屁才能吃!”
“恩,是,是,等等,你说什么?放------屁-------?”孙永军那一张猢狲也似的脸,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
只见黎琼戴着口罩,眼神分外认真,加重口气又问了一遍:“对,屁放过了没有?”
孙永军万万想不到啊,在正常世界闻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的屁,在医院里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讨论。
黎琼都是十来年资历的医生了,职业素养,早已经训练地能够谈“屁”不惊,“臭屁”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
但孙永军还是有点尴尬的。
孙永军四十岁,一个糙老爷们,实在没想到黎琼一个看上去还有点姿色的女医生,突然口出“屁”言。
一霎时,孙永军像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那样红着脸嘿嘿笑了。
其实,放屁是术后评估肠胃蠕动恢复情况的一个重要指标。
屁者,气也。
屁之能出,肠必通矣,肠之通也,可以吃饭也。
而且孙永军入院时,吴之洋也是问过同样问题的,只不过吴之洋是男性,孙永军没有那么在意而已。
就在孙永军尴尬症发作,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之时,孙永军那善解人意的妻子朱玉巧,走上前来,一本正经,万分激动地说了一句,“放过了,屁放过了。”
朱玉巧手舞足蹈,很有表演天赋,“早上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噗,很响的一声。”
我的个亲亲老婆哎,你说就说好了,但是拟声词能不能不要模仿地那么形象!
我去!
孙永军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嘿嘿。”孙永军又笑了笑,手足无措、笨手笨脚地躺下,拉起被子盖过头顶。
“是吗?”黎琼破感诧异,不觉去掀孙永军的被子。
孙永军把被子拉得个紧。
黎琼浑然不知孙永军的尴尬,“我听听你的肠鸣音。”
两个人抢夺一床被子。
朱玉巧上前“劝架”,“永军,医生要检查一下。”死活拽下孙永军的被子,翻开孙永军的病服,露出孙永军肚皮。
黎琼终于明白孙永军是害臊呢。
像个大男孩似的,这么会害羞的病人,从没见过。
听诊器是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方便使用嘛。黎琼把听诊器的耳塞塞入耳朵,诊头放在孙永军肚皮上。
“恩,恢复地还不错。”黎琼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招呼刘青青,“你听一听。”
孙永军一见柳青青是个年轻姑娘,更拒绝了,“啊,不行,不行,我要尿尿。”
男女大防懂不懂。
啊!医院里没有男女大防!
黎琼一脸不相信,“你尿什么尿,插着管呢!”
“我------”孙永军那副猴子跑错了猪圈的模样。
好家伙,能这么婆婆妈妈的,说明真的是快要好了。
黎琼笑笑出了病房,对着后面跟上来的柳青青,语重心长:“下次可要注意一点啊,你的带教老师是我,知道伐,你要是出点问题,我也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柳青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你的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黎琼又说。
从手摸产妇肚皮开始,到给陈利民做头颅mra,直至昨天的手术。
这是运气好不好的问题吗?
可是,除了运气好,没有别的理由,能解释地通了。
随即黎琼来到彭腾腾床前。
这孩子麻醉是已经醒了,可是由于持续地低烧,神志便是迷迷糊糊的。
朱玉巧也跟到彭腾腾的床前来看,她因为自己丈夫是同彭腾腾一起手术的,东问西问的,一直在关注彭腾腾的情况。
起先,朱玉巧还在感叹彭腾腾是护士长家属好像有优待,能保留住一段肠管,而丈夫被套叠的肠管却干干脆脆地被切除了,朱玉巧隐隐好像觉得自己吃亏了。
但现在看到彭腾腾昏沉沉的模样,吃下去的亏反吐出来,朱玉巧又觉得自己好像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