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龙年,三月二十六,春分日,宜祭祀,忌纳畜。
县衙大堂之上,楚修立而不跪。
只见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坐着一名四旬上下的清瘦男子,黑冠,青袍,腰间带三色花锦绶,面沉似水,不怒自威。
此县令姓徐,名长庚,扬州青云人士,洪历四十二年的三甲进士,是个公务水平一般,但却深谙为官之道的读书人。
他此时正端详着手里的铁牌,不知心里在思考些什么。
“砰!”惊堂木狠狠拍下。
“罪犯楚修,擅逃兵役,私揭榜文,扰乱公务,来人呐,先拉下去仗责二百!”
不愧是官场的老油条,徐长庚没有询问前因后果,而是直接来了个下马威,若是心里有鬼的人立马便会露出破绽。
“且慢!”楚修早就想好了说辞,不卑不亢道:“下官并非逃兵,而是奉马都统军令,返回郭北县调查失心案。”
徐县令眼睛微微一亮,脸色严肃:“有何凭证?”
“大人手上的令牌便是凭证。”
“没有公文,一块令牌不足为信。”
“大人明鉴,只因昨日遇到黑店,下官侥幸逃脱,可公文却是付之一炬。”
徐长庚闻言仔细打量了下楚修,见其身上血迹斑驳,脸色平缓了许多。
“大人若还是不信,差人到曲安郡行军大营一探便知。”
楚修这一番话半真半假,虽说军令是他杜撰的,但令牌确是马明远所赠,即使徐长庚差人去问,一来一回也是数日之后的事情,况且马明远若是无事,问清原由也会帮他搪塞过去的。
“这.....”
徐长庚略一犹豫,身侧的师爷立刻凑到了耳边。
“老爷,如今正是您升迁的紧要关头,这失心案又迟迟不能侦破,不如就先让这小子查案,事后一旦查清有假,再将他缉拿归案不迟啊。”
“恩....”
徐长庚点点头,刚要开口,衙役中突然闪出一人。
“老爷,这小子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还军务,我呸!”
“八成是偷了别人的令牌,逃回来装腔作势,老爷您英明,可别让他给蒙骗喽!”
说话的男子三十多岁,眉毛一高一低,眼睛一大一小,正是那刘员外的乘龙快婿,郭北县的淄衣捕头宋高义。
且说这宋高义,不但贪财好赌,尤甚女色,早就对王异的娇妻垂涎不已,但几次三番都被同为捕快的楚修挡了回去,对此让他恨之入骨,这次壮丁人员里之所以有楚修,未必不是这家伙在背后搞的鬼。
“宋老二!”楚修突然暴喝一声,“这失心案和扶桑有关,贻误军机你担待的起吗?!”
冰冷的杀意让宋高义心神一荡,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马上又自觉失态,眉毛一拧,竟想动手找回面子。
‘够了!’徐长庚满脸的不耐烦,“公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说着又望向楚修,语气平缓了许多,“念你在堂下当差多年,姑且信你一次。”
“本官宣布,任命楚修为县衙捕头,三班衙役任其调度,宋捕头从中协调。”
“宋捕头,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看着上司的脸色,宋高义哪里还敢多言,只能诺诺称是。
“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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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县衙,王异正在路边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楚修出来,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楚修,事情如何了?”
楚修摊开双手,笑道:“这不是囫囵出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