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狐疑道:“她们?你是想把水月庵直接全打了?”
“若有害事的,自然全抓的。没害事的,那就让县老爷遣到附近其他寺庙去。”
凤姐儿白了一眼这家伙,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水月庵的情况。”
“这水月庵不就是一个尼姑庙吗?难道还有什么不同?”
“其中门门道道多着了。”凤姐儿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府里两位太太尊那静虚老尼为菩萨是假的?这人手段高着。水月庵离铁槛寺不远,算得上是神京城外的繁华地。能在那里混出名堂的,自然少不了与神京的大家里有干系。”
说得也是,哪行哪业里,能够混出名声的都不容小觑。只是贾蓉却不太明白,问:“其中都有哪些门道?”
“这水月庵的静虚老尼,最善《血盆经》,凡神京大家里的女子生产,都得请上几名延师念上几日。因静虚是女尼,更受豪门欢喜。因此静虚这老尼与神京各家各府关系密切,虽说像我们这样的门楣不惧她,可要拿她却也不易。”
当朝风俗迷信《血盆经》,认为只有请人念了该经,才能清除孕妇生产造出的罪孽。所以凡是请静虚老尼念过《血盆经》的公侯家族,都将视静虚为恩人。
贾蓉蹙着眉头。只怕贾家不少子弟出生时,都有请静虚老尼来念过经,消过罪孽。否则一个佛门老尼姑,怎么会让贾母、邢王两夫人如此看重。
凤姐儿道:“现在可是明白老太太为何那般态度?”
蓉哥儿点头苦笑道:“婶子,那日怎么不拉住我?”
“你这脾气上来,跟野牛一样,谁拦得住你?”凤姐儿哼道,“再说,静虚这妖尼姑在我面前弄鬼,将她丢出府去还算是轻的。”
王熙凤还是那个王熙凤。蓉哥儿问道:“婶子准备如果罚她?”
“何必罚她,她现在给贾家摆脸不过是因为府里不愿意给她传信,加之又在我这受了辱。不若我请人送一封信到长安去,向她讨几千两银子过来。”
这……贾蓉傻眼了,喃喃道:“婶子,怎么还……”
凤姐儿哼道:“你若不放心,自己写信里内容便是。传送长安节度使,一一说明其中情况,要云家勿管张、李俩家的事情。”
好吧!
这妮子还是在走歪门邪道,以前是拿钱办事!现在倒好,拿钱也不办事,反而从中作梗。不过这种事情,总比弄权的好。只是有一点,这静虚老尼若是宣扬出去,贾家可就要多一个贪钱无能的名声。
蓉哥儿犹豫道:“还是不要如此的好,婶子就将这事交给蓉儿罢。”
凤姐儿奇道:“你有什么主意?”
看着样子,凤姐儿是当真恨上了。蓉哥儿道:“蓉儿自有主意罢,婶子不要插手就好。”
“那我就等着看好了。”王熙凤阴阳怪气道,“你可能不知,那静虚老尼有一个徒弟名叫智能儿,我可听你媳妇曾经提过这女尼。”
还真特么的巧了。蓉哥儿心底无语,原来智能儿就是水月庵的尼姑。难怪当日听到水月庵几字时,觉得有些耳熟。
当下哼道:“也不管她是谁,若是没个好心肠,学着她师傅那样。谁也保不住她,该怎么罚便怎么罚。”
贾蓉听了智能儿的身份,反而更是觉得这事要严肃处理了。
瞧着蓉儿这样子,王熙凤心绪莫名的乱了起来。难怪那忠顺王会看好他!虽然平日里不着边际,当种种迹象都表明着,蓉儿的心底还是见不得别人作恶。
我做的那些事,又算不算是在作恶了?若是他知了,又会如何想我。凤姐儿心里悠悠一叹,兴致大减,勉强笑了笑。道:“你自个把握尺度便好。”
贾蓉瞧了她样子,只当她是今儿身子不舒服。唤了平儿过来,嘱咐道:“婶子今日精神萎靡,我也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还请平姑娘贴心照顾着她。等后晌出了城,我给平儿姑娘带些江南的胭脂来。”
平儿笑道:“照顾奶奶是我的分内事,哪里还需小蓉大爷送礼。”
蓉大爷道:“我也知婶婶脾气,姑娘陪着照顾,想来也平白受了不少委屈。婶子对下要立威,也少有什么赏赐。就当是我替婶婶送姑娘的。”
平儿心里莫名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她知自己身份,若真收了小蓉大爷的东西,那才是遭了殃。道:“小蓉大爷可莫要害我,胭脂水粉哪能随意送的。大爷若是有心,平儿哪日缺了什么东西,大爷出府时顺道帮忙买来。”
男人有某些事情上,到底不如女人心细,又或者说贾蓉一时忘了这方面的注意事项。经这么一说,他方才想起,平儿虽说是王熙凤的陪嫁,却也是贾琏未来的房里人。
蓉哥儿点头道:“那便这么说定了。”
待蓉哥儿离了,平儿追上二奶奶,听着二奶奶问:“蓉儿刚与你说什么了?”
平儿又不知二奶奶与小蓉大爷的那些关系,哪里听得出这话其中包含的意思,笑道:“小蓉大爷瞧着奶奶面上没个精神,嘱咐我好生照顾奶奶。”
“就这些?”凤姐儿面无表情问道。
“哪里止这么两句。奶奶这侄子,可真是有意思的很。为了拖我照顾好奶奶,还想买东西贿赂我。平儿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孝顺人的!”
王熙凤面露怪色,问:“你可接受了?”
“平儿是奶奶身边的人,照顾奶奶都是分内事情,哪里敢收小蓉大爷的礼。”平姑娘没一点隐瞒道,“只是找了个借口说,若是以后平儿短了要用的东西时,请小蓉大爷回府时顺便买来。”
凤姐儿听了平儿的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心里想起蓉儿来时,又忍不住叹气。问:“利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