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寝罢,高宝德洗漱更衣。
于未正之时,去往宇文邕殿中。
何泉不知此时在何处,但也无需旁人引她入殿。
自顾迈进宇文邕白日所居殿中,掀帘就道:“年末岁时伏腊,宫内浇酒正忙。我寻了空,就找郡公来了。”
宇文邕不看殿外,也知这是何人,只是笑指她言道:“禁中祫祭,势必冗忙。你忙中寻暇,一看便知,定是慵懒矜惰之辈。”
“手持柄器,就不必劳心费神。既有宫人替我劳力冗事,又何须事必躬亲?”
高宝德撅嘴,隐晦地说给宇文邕听,只不知,他现在听不听得懂。
日后可万不能劳心悒悒,只顾政事。
此乃伤身大忌。
“刚进殿中,郡公就这般嘲笑于我。莫不是郡公不欢迎我罢。”
“怎敢。”
“扫榻相迎。”
“能与郡公共处,不论读书嬉乐,皆要比劳心案牍有趣得多。”
“你小小年纪,你大父怎忍心让你垂头案牍之上。”
宇文邕一听便知,这又是高宝德耍赖戏言。
摇头只笑不语。
早些初识时候,宇文邕可从未对高宝德假以颜色,言辞甚少。
现如今,都可相互调笑数句。
这是愿与自己作熟人了罢。
高宝德乐呵呵想着。
却叫宇文邕一眼瞧破她的得意夷愉。
“何事如此欣喜?”
“郡公愿听?”
“若你方便透露,邕勉为其难,听上一句。”
“与郡公短处,难道不值怡悦?”高宝德抖机灵,反问道。
宇文邕沉思须臾。
抬头眸色深深地看了眼高宝德,但微颌之。
就在高宝德认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此言之时,才听见宇文邕张口。
“短处之时诚然唯美,但远不相及久伴长随。”
高宝德愣神,久久才道:“未料想郡公这般人物,竟也是长情之人。”
“小娘子话本子看多了?”
宇文邕佯作恼怒,伸手作欲敲打高宝德状。
高宝德一闪,乐呵呵道:“郡公可是也想翻看话本子,我房中倒是藏有不少。只需郡公一句,我便全箱都给您搬来!”
当然是假的。
高宝德边开玩笑,边把手中的《皇诰》递至宇文邕眼前。
“我抽年节闲暇,亲身去藏书阁替郡公取来《皇诰》。却没想到,郡公竟这般冷漠寡情。真叫宝儿难过。”
宇文邕略一敛神,见玉葱指尖递来的齐整《皇诰》,似认识到不对。
于是正经对高宝德颔首一礼:“劳烦小娘子。”
宇文邕最重规矩。
“这般疏离作甚。”
高宝德半嗔半怪。
“得小娘子一物,邕本应也承之小娘子一个对价。”
宇文邕从高宝德手中,接过《皇诰》,放置案前,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