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媖水深火热的时候,吕博承也是一口浊气闷堵于胸。
按说京师重新夺回,他不敢说有一半功劳,但军功也不小吧。只给他封了个四品的将军。还是个散官。
他上司崔晟倒是得了个凤翔节度使的名头,但是吧,看看木从珂得的河东府,乌全忠得的河中府,那两个地方是地也大物也博。
这凤翔府小就不说了,还比邻吐蕃和党项。这是觉得京师安稳了,把他们支过去戍边吗?
看看木从珂和乌全忠的手下,都涉透进长安了,在朝中纷纷担任起要职。
而崔将军一众手下,全跟着他去戍边。
吕博承看着有好几个同僚纷纷投了别人,回了长安,他心里这个郁闷啊。
人往高处走,总不能拖着人家,哭着喊着,要人家跟你再一起战斗吧?
毕竟别人也有追求。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谅不谅解又是另一回事。吕博承就不能谅解。可能他娘子说得对,他真是个学渣吧,所以他没想通。
以至于胸中那一腔浊气就一直不能散。
他这四品武散官,没有具体职务。有仗可打,得冲第一线,无仗可打,也不用点卯上衙。反正就是哪里需要往哪里去。需要练兵你就练,需要拉出去历练你就带着队伍出去跟人火拼。
此番他已跟着崔晟到了凤翔府。而王湖带着不到十万的兵马还在逃,京师重回朔皇手中,暂时有片刻的宁静。
吕博承枯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的士兵练武,吼吼哈哈的就没入他耳朵。反正底下有将官看着,也不需要他,他就呆坐在那里思考人生。
崔晟看见了,远远走了过去。
“还在想孙将军离开的事啊?”
吕博承扭头看去,起身冲着上司摇了摇头:“没有。他本是长安人,家小也在长安,他想回长安也情有可原。”
崔晟又摆手让他坐了。
“是啊,情有可原。”崔晟也跟着坐下,叹了口气。
又看向他:“你呢,这番按功劳,只给了你一个四品散职,心里可有怨?”
“我说没有怨,将军信吗?”
“不信。”
吕博承笑了笑,道:“我家世普通又没背景,能升任四品将军,已经很不错了。我爹一直想让我们读书好改换门庭,他要是知道家里出了一个四品官,估计要蹦着回乡下,烧他个七七四十九天的香烛了,非得弄得四邻八乡人尽皆知才行。”
崔晟哈哈哈大笑,“普通老百姓不就是希望能改换门庭,儿孙出息嘛。”
说完见吕博承微微笑着,敛住笑意,问他:“是不是想家了?”
吕博承望着前方的虚空,微笑着说道:“嗯,想家了。想我爹,虽然他有了别的子女,但好歹也算疼我。我娘死后,他也没少了我吃穿。不过我更想我娘子……”
崔晟笑了起来:“哦,对,你娘子。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嘴里就一直在默念个不停,还骗我说是在背娘子说的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在背兵书。”
“将军勿怪。我当初就是一个新兵,能背一本兵书,说出来也没人信,也怕有什么万一。”
崔晟点头:“理解。不见怪。人之常情嘛。有这么好的兵书,谁不想藏起来?更何况怀璧其罪。那之后你用兵书所学给我军解困数次,有机会我还得谢谢你娘子呢。”
吕博承扬了扬嘴角,道:“我娘子当初给我默写兵书,还骂我是学渣。她不知,术业是有专攻的。让她也拿刀枪试试?我那把长枪估计她提都提不起来。”哼。
吕博承一脸傲骄。让崔晟看得哈哈大笑。
这小子,只有在说起他娘子时,才是一副正常人的样子。这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挺欠揍的。
崔晟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