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灵烛白幡之间,柏香浓郁里,清欢心中有愧却又难以向列祖列宗启齿,不知是从哪儿开始出错的,她全然不知应该从哪年哪月更正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没有蕊淑妃,皇上不会荒唐行事,如果那年清明她多了一个心眼,在临华门前拦住皇上去天庆观,蕊淑妃就不会复宠,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听从母妃的话,那就是个全然不同的今日,何至于如今,这不知如何说起,不知该怨谁的结局。
铭瑜登基,母后掌了后宫,可这时局仍像嵌在她肉里的一根暗刺,不知扎在哪一处,拔不出,说不明。
嬷嬷轻声在身后道:“公主,可以了,已经入夜,明日一早还要去皇陵祭拜。”
双膝已经发麻,宫娥扶着清欢起身。
清欢点点头,“两陵路途尚远,明日宜早行,此外……嬷嬷去与秉笔太监道一声,明日仪仗从简些,另请钦天监大人着人往各陵进香祭拜,毋须跟随本宫去永昭和永嘉陵祭扫。”
嬷嬷应了一声退下。
行宫清静,烛火燃的也远,没有宫里头明亮,昏昏暗暗的夜里远远听见蛙叫数声鸟鸣归巢,清欢站在廊下听了片刻,倒生出些鸡黍田家的悠闲诗意。
如意一身锦绣紫衣从抱厦里行来,一言不发站至清欢身旁。
清欢望着林间出现的点点流萤,平淡道:“秉笔大人这身也太鲜亮了些,近臣三年斩衰,虽不至日日着服,可在皇陵还是该收敛些。”
如意侧身挡着烛火,在地上投下一条长长淡淡的身影,“前头不远处有个小村庄,住着些人家,以耕种纺织为生。”
清欢唔了一声,“大抵是皇陵人家的亲眷聚集在此。”
如意看着她,玲珑灯笼照着半明半暗的眸几要滴溢而出浓墨重彩,“真好。”
清欢默然不语,转身离去。
如意在身后唤住她:“公主可想去看看。”
清欢摇摇头,“今夜还需焚香静思沐浴清心,明日一早就要出行,大人也早些歇下吧。”
身后脚步急匆匆上前来,如意一脸阴鸷攥着清欢的手拖她往外走。
清欢跌跌撞撞在他身上,抡着手臂挣扎出他的禁锢,怒道:“秉笔大人,你放肆!”
宫娥上前来询问,却被如意厉声喝住:“谁敢上前来,仔细你们的脑袋。”
发间的木簪跌在地上,猛然卸了满头青丝,清欢什么也顾不得,扯着他的衣袖锐声道:“如意,你放开我!”
他一言不发,绷紧全身,死死捉住清欢前行,白丝履划在泥地上,又被他揽住腰抱在怀中。
清欢满面赤红,捶打着他的肩头,“如意,你疯了是不是,你放开!”
如意将她甩上马,扬鞭一甩马蹄腾空跃起。
清欢被硌得满腹疼痛,又被他拧着肩膀转过身子,又喘又咳歪在马上,眼角泛出了一串泪花,“你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