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沉默笑笑,人总会长大,或多或少总会背离自己最初的想法,总会在以后岁月里有些遗憾。
清欢去太后宫里请安,太后瞅了眼她的脸色,皱眉道:“到底是怎么了?你一味闷着头不说,是想急死哀家是不是?”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儿臣有点小性子罢了。”清欢漫不经心地逗着脚下狸奴,“为难母后替儿臣操心了。”
“你啊,当初三四个教养嬷嬷围着你,还是没好好修成个公主模样。”太后微微一笑,又摇摇头,“不过我的清欢倒真是个有福气的,宫里头那些个公主,你前头几个长姊,后来又有些,都半路里没了。只你小时候那次,倒真是吓破了母后的胆。”
清欢轻轻抚摸着猫儿毛茸茸的耳,“是从母后怀里摔下去那回么?”
“是。”忆起昔日,母后眉目之间也有了光彩,“你那时才两岁,我和你父皇从芙蓉川骑马回来,你哭闹着不肯跟着乳母坐轿辇,我只得抱了你坐在马上,谁知在御街上不知冲撞了什么,把你给颠了下去。”
“你跌下去的地方正好有个石犄子,幸好半途有人冲出来抱住你,要不然……”太后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清欢低声道:“这倒是可惜了……”
“胡闹,好好的说这丧气话作甚。”太后拍拍她的手,半响倒是沉默下来,“说起来,秉笔太监还算是……救了你一命……”
清欢恹然而笑,倒想起一事与母后道:“在日月城的时候,阿旻与我提过外祖家之事,外祖是因罪流放边域的宋人,生前发愿想回归故里维扬与外祖母合葬,只是路途千里,难以成行,一直拖了数年终是天涯两隔,如今回来,别的做不了,少不得要替阿旻安排一番。”
太后笑道:“这有何难,如今两国交好,当朝驸马若想扶祖家灵柩归乡谁人敢拦,只是耗费些时日,你自管吩咐州尹办妥便是。”
“是,只是外祖父在宋仍是戴罪之身,儿臣想请母后帮忙,翻出当年府志卷宗推了这宗案,还外祖一个功劳之身,他日等阿旻扶柩南下,也顺当些。”
“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你表哥如今正刑部当值,你同他知会一声即是,何须眼巴巴要抬出哀家给你出头。”
“母后做的事情,自然比儿臣想得更周到些。”
三日里靛儿没有回来,星河苑的宫人没有跟来伺候,他也没有出现。
无论是否可以送达,清欢仍是写了封信给呼延旻,北宛之情境早在设想之内,其实她本不该回来,不该扔下他一个人。
希望他能好好的,事成,固然开心,不成,也是天意。
观星台的风很大,这里本就是位于高处,阔百步视野无疆,人站上去很渺小,星辰很亮,站在观星台边缘,风飘飘吹起裙摆,颇有得道登仙飘飘而去之感。
清欢又想,百步石阶梯之高,失足摔下去会不会死,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
如意来的时候,清欢抱着一壶佳酿坐在地上小口慢酌,抿一口看一眼月亮,直到眼前月色缭乱,才注意到眼角的一双靴。
“今晚的月色不错。”清欢嘟囔:“我等你很久了。”
“三日已到,公主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