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里跋山涉水的一眼,自亘古至永劫的悸动,明明灭灭走不出的永暗,萦萦回回在水一方的雎鸠。
清欢深深叹息一声,放松自己,让如意的双臂拥着她的脊背,把完完整整的自己,无一丝罅隙地贴着他,柔软的,乖巧的,顺从的。
“不要为难铭瑜和母后。”清欢埋在他的怀里,“我并不感激你扶铭瑜登基,但既然他已经在那个位置,我想让铭瑜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好。”
“别勾结呼延奉来为难阿旻,阿旻自己可以做成他想做一切。”清欢攀住他的肩,“我欠他良多,此生已无颜再见,你别再为难他。”
“好。”如意的手在她身上流连,温柔应声:“我都答应。”
清欢花了许久力气,做了许多事情,度过无数个无眠的夜晚,一直在不断告诉自己——我不爱他。
她淡薄自己对他的恨,淡薄自己的情感,无非是因为,恨有多深,爱就有多少。
喜欢他喜欢到连自己都绝望的地步,无论他做了多少错事,只要一个缠绵眼神,一个甜腻尾音,就能轻而易举把她拖入无法自拔的泥沼,在他的情感里,逐渐窒息,失去自我。
她目光短浅,无他,一为见识短,一为多情故。清欢承认。
只是愈挣扎愈无可自拔,愈深陷愈是痛彻心扉,愈痛苦愈要再挣扎,也许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清欢又回到了从小到大居住的星河苑,这是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的是宫殿景致,陌生的是一张张面孔。
幽兰跟着她一起同来,靛儿迟迟未归,清欢曾问如意讨要,他只是说,小丫头年岁已到,该收拾收拾嫁人去了。
“我陪清欢一道去给太后请安。”如意站在清欢身后,看她梳妆穿衣,眉头轻蹙。
“不用了。”清欢平静道:“我和母后自然有些体己话要说,也不须旁人在。”
清欢知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她能做的只有面对。
太后神情异常憔悴,归宁的公主突然在宫中销声匿迹,岂能不焦虑担忧?见到她时却分外平静,许久之后才颤抖着嘴唇问道:“这是真的?”
清欢沉默不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太后颤声道。
“在儿臣还没长大的时候……”清欢答道:“很多年了。”
冰冷的耳光落在清欢脸上热辣辣的,衣袍的掠动打翻桌上的茶水,滚滚倾在清欢裙上,洇湿了一朵繁复艳丽的牡丹。
“你可知道,他是个宦官,他是你的奴才。”太后抖着手指着她的鼻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公主和低贱的内侍狎情,你可对得起自己,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清欢昂着头,“我知负了所有人,可……我喜欢他,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他,母后,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