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腹䵍郑重其事拱手道:“我明白了,多谢梁城君!”
“不必谢,梁墨与少梁互为唇齿,缺一不可。”
拍了拍腹䵍的臂膀,李郃又叮嘱道:“赴秦之日,我让尹婴与你等同行,虽然他并非像你等墨者那样大义无私,但总归是在秦国呆了四年,秦国的那些伎俩,一般瞒不过他。”
大概是有感于李郃对他墨家弟子的庇护之意,腹䵍听到这话并无方案,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对秦国一无所知,正好向尹使请教。”
“那最好不过。”李郃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有尹婴在旁看护,虽然不能够避免卫鞅利用腹䵍这些一腔热血的梁墨弟子,但最起码能阻止卫鞅将这些人当枪使。
随即,李郃又派狐贲请来尹婴,当面嘱咐,后者自然是一一答应。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李郃又请来卫鞅,与墨践一同将腹䵍介绍给后者,后者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示,只是表示了感激,同时不忘大力称赞了墨家一番。
不得不说,这份称赞,让墨践对卫鞅又加深了几分怀疑,在卫鞅离开后又拉着腹䵍私底下叮嘱了几句,腹䵍连连点头。
次日清晨,心系变法之事的卫鞅便提出了辞行,而此时腹䵍也已征集了足足五百名愿意赴秦的有志之士,虽然这些墨家弟子并没有出身墨造局的人,但看他们一腔热血想要将秦国变成第二个少梁,李郃就有些舍不得,私下谓墨践道:“……真不舍得让这些有志之士在秦国白白蹉跎。”
“多少应该能改变秦国吧?”墨践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说实话,其实他也不信秦国能成为第二个少梁。
要知道从墨子时代开始,他墨家弟子就在中原诸国游仕,虽然各国都有封他们官职,但从未有任何一个国家真正接纳他墨家思想,唯独少梁。
而少梁之所以能真正接纳他墨家思想,那是因为少梁有梁姬这位对国事、对君权毫无兴致的君主,再加上国内贵族势力小,少数能称得上贵族的,要么是像东梁君、范鹄、尹骘等人那样品等高尚,要么像司马卓那样忠诚为国,要么就像翟虎那样对什么事都无所谓。
再加上有李郃力排众议,说服了梁姬与东梁君,才使少梁成为天下最特殊的那个国家。
相比之下,秦王与卫鞅虽有彻底变法的决心,但秦国公卿贵族势力根深蒂固,变法的难度远远高于当年的少梁,腹䵍等人能否成功,墨践也没有什么信心。
他只是不想冷却率下诸墨者那颗想要平定天下战乱的热心罢了。
七月末,卫鞅带着少梁驻秦使者尹婴,带着以腹䵍为首的五百名梁墨弟子来到栎阳。
得知此事,秦王在宫殿内摆设宴席,款待腹䵍等诸梁墨弟子,并且,鉴于秦国此前并无墨家团体,秦王有意尊腹䵍为秦墨钜子。
就像当日在李郃面前那样,腹䵍这个愣头青不卑不亢地回绝了,表示钜子之位乃是率下众墨者推荐而得,源自诸墨者对他的信赖,并非君王可以赏封。
不得不说,当时秦王的面色有点难看。
相较于秦王当时的心情,秦国似杜挚、甘龙等重臣的面色亦十分难看。
二人在宴会后拦住尹婴,厉声指责道:“少梁遣梁墨入我大秦,意欲何为?!”
尹婴眨眨眼睛说道:“两位,这可冤枉了,事实上并非我少梁要遣梁墨弟子入秦,而是贵国左庶长卫鞅大人主动相邀,事实上东梁君是不赞同的。”
杜挚皱着眉头说道:“既不赞同,何不阻止?……李郃呢?他不是可以左右梁墨么?”
“这话我可不能认同。”
尹婴笑着说道:“梁墨与我少梁,双方是平等的,梁城君与墨践钜子互为挚友不假,但左右梁墨什么的,梁城君做不到,也不会去做……”
杜挚、甘龙二人对视一眼,后者沉声问道:“你能保证少梁不介入我大秦的内事么?”
“事实上我可以。”
尹婴笑着说道:“两位放心,东梁君并没有干涉贵国内事的打算,至于梁城君,亦是如此,前提是不会有人加害腹䵍钜子等人……”
“……可以。”
与杜挚对视一眼,甘龙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