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谢君修原来这么娇气的吗?
楚鳞捏着手中的白玉瓶,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眼前这个娇弱无力之人是谢君修?
谢君修趴在床上,上衣尽数褪去,只留出一大片裸露的背部。
他的肤色本就白皙,加之这背部长年不见阳光,更是雪白。
上面隐隐显现着力量感十足的肌肉线条,优美而又富有生机。
只是在背部正中心的位置,一长条狰狞的伤口生生阻断了肌理的延续,如同一块白绢被从中间生生划破。
伤口边缘已经结上了厚痂,不过中间的部分还是异常新鲜,泛涌着光色的光泽,带着隐隐的黑色。
那牙有毒!
不知是不是中毒后用灵才会发作,当初楚鳞见到这伤口的时候并未看出有毒。
“我还没有上药呢,你躲什么?”楚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谢君修头趴在枕头上,看不见她的表情,语气中不免带着些嫌弃。
“……痒……”
谢君修反手指着自己的脊背,有些别扭,卡着手臂。
原是自己的指尖刚刚在描摹他伤口的外缘,估计有些不适应吧。
“哦,我知道了。”楚鳞迅速收回了手指,拔开瓶塞。“你忍着点,我上药了。”
谢君修无声地点点头,楚鳞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攥紧了被角,布料都皱得变形了。
不至于吧?楚鳞心想,有这么怕吗?
在她的印象中,谢君修应当属于那种打碎了骨头都会一声不吭,风轻云淡的人。
怎么现在上个药就紧张成这副样子,明明之前在“林秋儿”面前还非常的高大,怎么到了“林储秋”面前就成了这样一副嘤嘤娇弱的样子?
哦,我懂了,楚鳞了悟般点点头,一副顿悟大道的样子。
他是在兄弟面前不装了!在姑娘面前还需要装装样子。
啧啧啧,男人啊!
……
白玉瓶中装的药才不如它的瓶子那般白净好看,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毒性极强的毒物。
黑中带绿,绿中泛黄的颜色,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毒性极强。更不要说还伴着一股浓烈而又刺鼻的腥臭,其中以血腥味最强。
要是说这是用蛊虫毒物相残后的虿,碾碎了做成的膏体,楚鳞都能相信。
“这真的是药?”
楚鳞看着玉板上面蘸出的一点,忍着想吐的恶心,怀疑地问道。
“是,这是谢家自制的药品。”谢君修叹了口气,每次用自家做的药都会被质疑被询问。
“药效非常不错,只是……这味道难闻了些,样子……也不好看。”
楚鳞深以为然,这味道何止难闻了些,这是稍微闻一下就恨不得扔掉它然后再在香粉中泡一个时辰的程度吧!
不过既然他说了没有问题,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良药苦口,丑橘多甜嘛。只是这程度也太深了。
……
楚鳞在自己头周围施了个风屏,将这药的气味全部摒弃在外,才勉强将药上完。因为这药的质地颜色和某种秽物实在太像。
现在她在怀疑,这牙真的有毒吗?莫不是这药的问题吧。
看着谢君修糊满了药的伤口,楚鳞觉得她不想要在这屋子里住了,更在心中泛起了对他深深的怜悯。
“唉,你小时候一定过得很不好吧。”
楚鳞没由头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声音中也是无奈。
使用这药不能使灵,所以谢君修是将它的味道全吸了去,一丝不差。
楚鳞没想到自己怎么吧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只好接着说道。
“你受伤了都会用这种东西吗?”连药这个字都不愿意称呼它了。
“也不是,”谢君修想了想,“我很少受伤,而且这药是伤势越重,味道越难闻,样子越难看。”
想必这海怪的毒性应该非常厉害了,楚鳞想象不出还有更恶心的存在。
世间明明芳香美好的事物那么多,为何谢家就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你们家会用其他的药吗?都是自己做的?”
“是,谢家祖上有一支便是药师,积累到现在还是略有底蕴。”
“那谢无药是谁?”楚鳞突然脑中蹦出个名字,脱口而出。
“正是家祖。”
“嘶,怪不得。”楚鳞不经感叹。
谢无药,百年前闻名天下的神医,重疾难症药到病除。
无药无药,取的是天下无疾,无需用药之意。
这般医术高超的医者,竟是他们家的,这哪里是略有底蕴,这直接是医药界的半壁江山啊。
“谢无药的药都这么……恐怖的吗。”楚鳞想了个还算委婉的词语。
“这不是无药前辈的药方了,是经过数代人不断改良精进的结果。”
这算是精进?算是吧,药效到了就行。
“那你们是只有这种伤势严重,病情复杂会自家调制,还是说所有的药都是自家的?”楚鳞有些好奇。
“所有。”
“天呐,那你小时候过得得有多苦啊!”楚鳞不由得惊呼,想起自己小时候吃的那些药用的那些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
谢君修偏过头来,双手抱着枕头,有些疑惑。
“为什么呢,我小时候身体不差,吃药次数并不多。”
楚鳞恍然大悟,一拍手,“对啊,你这么听话小时候肯定没有挨过打,自然也没有用金疮药啊、跌打酒啊这类东西的机会了。”
“也不是。”谢君修否认道。
难道这种乖孩子也会挨打?
“小时候一共挨过两次打吧,我记得。当时被我爹打得可厉害了。”
“为什么啊,详细说说。”
楚鳞眼睛放光一般,蹲在谢君修旁边,头正好同他齐平。
谢君修有些无措地将头往后挪了挪,被楚鳞突然靠近的脸给吓了一跳。
两人四目相对,看着楚鳞一脸期待的样子,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谢君修只得移开了视线。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时候不听话而已。”
谢君修说得敷衍,楚鳞自然也是不乐意,这么乖的孩子突然犯错,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为什么不听话,你干什么事了?”
谢君修的脸突然腾的一下红了,眼神飘忽是心虚的表现。
“就是不听话,不愿意回家而已。”
楚鳞看着双颊通红的谢君修,觉得很有意思,玩味地笑道。
“让我猜猜。”
楚鳞手肘撑着床边,手指微微弯曲,咬着食指和拇指的指尖,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
“唔,同一个小姑娘有关。”
楚鳞观察着,谢君修垂着眸子没有言语,只是脸上的红又加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