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笑着点头,指了指桌子,“咱让人给你温了壶黄酒,咱爷孙喝一个。垠儿和你不一样,你小时也喜欢听咱说政事,只听不说,咱问了也装聋作哑的。垠儿不成,就喜欢问,也是个不着四六的,还是不晓事。”
朱允煐的‘疑心病’犯了,他觉得老朱应该是在内涵。内涵他小朱小时候心机重,内涵他小朱是装糊涂的高手等等。或者也有可能,老朱现在是‘爱心转移’,现在眼里就只有重孙的天真可爱,长孙什么的可以暂时不关心了。
喝着小酒,朱允煐的心情很不错。对于老朱来说更是如此,虽然子女很多,不过老封建的心里,子女、子孙还是有一定的区别。能够这样和他喝酒的人可不多,尤其是年龄大了,以及这些年经历至亲离开,老朱更是‘依赖’小朱。
虽然退位了,但是老朱对于江山还是很在意,“和咱说说你那个武院,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咱前些时日也说过要改卫所,干脆点连武院也办起来。”朱允煐开口,对老朱说道,“那些个宿将的带兵经验,也是该传下去。只靠自己摸索,也多半是要有些蹉跎,害的还是咱大明将士。”
慈不掌兵,老朱对于这个道理再清楚不过。当初他打天下的时候也有很多狼狈的时候,在一次次的挫折当中,老朱成长起来。他的那些个老弟兄们在死人堆里打滚,成了统兵大将、纵横天下。
一个将军成熟起来,少不了的就是死人,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是说笑的。
朱允煐继续说道,“咱大明的将领,多半也是在沙场杀伐赚些功勋方能升起来。咱自然也觉得这般最好,武勋当然也得看军功,这方是最好的晋身之姿。”
老朱点头,他也是这样的一个心思,既然是在军伍,当然得看战功了,这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其他的事情,不见得就是多么重要的考核标准了。
朱允煐看着老朱,认真说道,“皇爷爷,历朝历代虽也有武苑,只是总体来说规模较小。那些将门,也多是家传,或是起于军伍。纵有诸多兵法战策流传,能精通者不多。”
老朱微微点头,在他的眼里也就是这样。那些个武勋就是大明朝的军伍根基,那些人的家族基本上都是起于军伍。所以只要稍微的努努力,总是能够有机会出头的。
朱允煐继续说道,“现如今咱大明的军伍,多半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说是骄兵悍卒一点都不为过。那些个勋贵人家,虽也有些不成器的,不过到底也是有点底子,知道是为何起家、富贵。只是皇爷爷,咱大明的五军都督府可不如以前强盛了!”
老朱沉默起来,以前不是五军都督府而是大都督府时期,坐镇的是他的外甥李文忠,也就是比徐达、常遇春、冯胜等人差点,但是绝对算的上是人杰。而且是宗室,当然也足够可靠。
朱允煐继续说道,“以前的五军都督府,国公不足为奇,侯爵在那边说话都不硬气。那时候咱得五军都督府,非沙场宿将不能胜任,非公侯不能服众。而如今只是三十载,老的老、死的死,虽也有老将、新锐,但多是一些勋贵后裔。”
老朱缓缓开口,说道,“徐辉祖还算可用,就是你那九江表兄,这些年你为何一直压着他?”
李九江,也就是李景隆。这可是李文忠的儿子,是朱允煐的表兄。兵书战策无比熟悉,纸上谈兵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老朱也是非常看好李景隆的,希望李景隆成为朱允煐的李文忠。
朱允煐嘿嘿笑了起来,说道,“说句晦气的话,九江表兄难堪大用。”
大明战神不管是卧底也好还是草包也罢,朱允煐都不是特别的放心。他现在其实也算了解李景隆,很多的时候朱允煐也不是用他一知半解的对于历史的了解去评价一个人。
但是说真心的,对于李景隆这个人,朱允煐会用,但是绝对不会重用。李景隆当个参谋没问题,让他去统率一支大军,朱允煐觉得就有些勉强了。
“说到九江表兄,孙儿就想起来了。”朱允煐赶忙开口,对老朱说道,“一代、两代,武勋家倒是不需担心太多。但是三代后,四代呢,那就难保不成器了。咱弄出来武院,佐以此前的考评,就是督促武勋人家莫要忘了传承。”
老朱沉默片刻,说道,“那你要知晓,若是有人去了武院,不愿教授看家本领又如何?”
敝帚自珍也好,杀手锏也罢,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是将一些‘秘笈’藏着。
“武院,肯定是得武勋占着,不能让文臣插手过多。孙儿弄出来武院,就是担心武勋人家不如文臣一茬茬的冒出来。”朱允煐严肃无比,对老朱说道,“而且这武院,首先得从勋贵人家选人。再者就是入武院的,也分三六九等。三品武将以上,皆由武院所出。”
老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三品不够,四品才成!若是以后有能耐了,五品、六品,都该是咱武院出身,都该是皇帝的门生!”
好吧,老朱对于有些事情心里清楚着呢,只是再次考验一下他的孙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