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厂长有啥不解的?要不我试着给你解解?”路行远好奇道。
江关摇头道:“你解不了,前面的路一片迷茫,没人能看的清。”
路行远无语。
江关话里的机锋在他眼里就跟白纸一样。
前路一片迷茫啥的。
还不就是因为改开和现有的政策有抵触,一边是大踏步的往前跑,一边是拽着你慢慢走,致使很多人看不清楚国家未来走向嘛,这事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他得憋着。
他一个学机械的中专生,一本正经的给人分析大政策就是脑袋秀逗。
“路哥,货装好了。”
丘明来叫,路行远和还在多愁善感的江关招呼一声,便走了出去。
金杯车一路到了潘才家里,看着几人把氨纶布完好无缺的搬进潘家,路行远蹬着自行车回了自己的32号院。
等他到家,天际已经多出一丝曙光。
闷声往身上浇了一瓷盆自来水,换了干净的衬衫,他往枣树下新买不久的竹椅上一躺,沉沉睡了过去。
饥饿感袭来,路行远悠悠转醒,隔着枣树叶往天上瞄了瞄,太阳当空照,想着时间应该不早了,他简单一收拾,又奔食味仙。
一连过了个把星期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路行远开始焦心了。
已经到了香江的李德江还没传回消息。
承诺过几天上门的周八一毫无登门迹象。
竹椅上的路行远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翻着眼睛瞄了瞄快要遮住视线的额头发,闲着也是闲着的路行远拍着屁股起身准备去绞头发。
国营理发店离鸦儿胡同较远,路行远便径直走向了胡同口,那边有个体经营的理发摊。
一张椅子,再有手推子、剪子几样工具就能支起来一个理发摊。
路行远运气不错,赶着饭点过来,刚好送走一个等不及的客人,“婶子,剃头多少钱?”路行远问女老板。
“七块。”
“啊,剃个头这么贵?”
他过年在老家时,登门剃头的老头才收他一块五毛钱,到燕京直接涨了近五倍。
理发大婶一边给路行远绞着头发,一边抱怨道:“现在什么不贵?市场里的蔬菜都涨到一块多钱一斤了,快赶上前两年的猪肉价格了,也不知是怎么了。”
理发大婶无意中的抱怨,让平时吃喝不愁的路行远瞬间念起一件事。
价格双轨制产生的极为严重的87、88两年通货膨胀。
还有几个月后接踵而至的银行挤兑风波,全国不论青红皂白的抢购热潮
知晓了涨价的前因后果,路行远用皂角洗完小平头后,老老实实的给理发大婶递了一张10块钱钞票。
这种迫不得已的涨价,可比后世那种客人进门三句不离办卡,咔咔两下一剪,再打上点定型水,就要收六百八十的黑心理发店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