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清带着南一回到了自己家里,她的房子也经历过鬼气的侵蚀,到处漏风,当然现在因为天还在下着雨,所以房间里也是湿答答的。
“你随便找个不湿的地儿坐下,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也难怪,师娘毕竟还是个女人,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又是夏天带着雨,又是鬼气带着臭,这衣服铁打的也应该脏了。
“好的,我自己呆着就行。”南一应道。
趁着师娘走的功夫,他立刻盘膝打坐,修炼一刻都不想停下来。
没有强大的修为,想帮谁都帮不成,而且这回遇到的无论是吴三桂还是黑白无常,都不是他能招架的,要不是有师傅师叔,他这时候估计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了。
只是这次运气身体里少了那一道赤阳之气,明显感觉修炼有点滞涩,不能像前几天气壮如虹。
徐婉清一会儿穿着居家服过来,看到南一在打坐,便没有打扰他,转身又进了厨房。
待黑夜降临大地,南一运功也行至一个大周天,他便停了下来,修行这件事儿,以前张灵风就告诫他,欲速则不达,否则贪功冒进容易走火入魔。
见南一修行完毕,徐婉清喊道:“南一,快来吃饭了。”
桌上是简单的家常菜,四菜一汤,都是肉菜,南一吃的狼吞虎咽,他和张灵风一年难得吃几回肉,也就去办白事的时候,会在主人家吃上三天肉菜饭,加上这几天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摧残,这一餐可以说吃的满满当当。
“慢点吃,还有呢。”徐婉清满眼的慈母爱意,还不停的给南一碗里夹菜,菜盘子都端着摞在了南一面前,碗里也是满满的肉。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放慢了速度:“师娘,你也快吃,别光顾着我啊,我实在太饿了。”
“在我这里就别不好意思,你师傅走之前把你托付给我,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说到张灵风,两个人又沉默开来。
看气氛有些压抑,徐婉清起身,对南一道:“锅里还煲着汤,我去给你剩。”
说完便进了厨房,久不见出来。
南一起身来到厨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低低的啜泣之声,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师娘对于师傅的用情至深,可见一斑,可这时候自己也没办法进去,便又回到了座位上,再吃饭已味同嚼蜡。
等了良久,徐婉清才从厨房出来,手里头端着汤碗,双眼已是通红。
南一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十八的小伙子,又是早当家的主,自然得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便安慰道:“师娘,我南一虽然现在没办法为师傅做什么,但我保证,有朝一日一定要杀到那鬼门之内,救回师傅的亡魂。”
徐婉清听到这半大小子的话,心里宽慰,道:“南一,你师傅走之前嘱咐过我,想让你好好学习,天大的事,也有我们老一辈的人来顶着。”
南一一听徐婉清真的和师傅一样,不愿让自己涉险,又开口道:“我不仅为了师傅,还有我自己的身世,我也要去弄清楚,所以我必须要强大起来。”
她见没法说动眼前这个年轻人,正了正神,说道:“那好,你叫我一声师娘,那我就有责任跟你一起,哪怕阴间再强,师娘也要保护你。”
“师娘…”听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话,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的南一,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看你打架没有一点章法,就纯粹靠一股子的蛮力,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一起训练。”徐婉清道。
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是因为这几日的悲伤,显得有点柔弱,但别忘了,她可是九洲队长级别的人物,那些人有几个不是通天彻地,哪怕不及丁奎生这些人,但无疑比普通修士来的更强大。
而且素闻徐婉清在九洲里可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不要命的主。
“好,师娘,我就跟着你去训练。”南一说道。
“那我可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中间怕苦怕累,那你趁早打消了为你师傅报仇的念头。”这句话不仅是要告诉南一,修行不是想的那么简单,更是想要看看这孩子的韧性怎么样,如果不行,自己也让他打消念头,保他一世平安就行。
南一立刻道:“师娘,但凡我说一句累,您就不认我这个徒弟也行。”
这不是气话,这么多年的感情,值得为一个人拼尽全力。
徐婉清没有说什么,心里在计划着怎么让南一能够更好的训练。
“如果要训练好自己,那每天都得吃肉,以后师娘每天都给你做肉吃。”徐婉清说到。
听到师娘这么说,南一吃饭的动力更足了,不一会儿就清扫完桌面上的饭菜。
吃完南一主动收拾起碗筷,徐婉清看着这个徒弟是越看越喜欢,品行端正,自己也去给南一收拾屋子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南一得住在这里,直到学校开学。
·
入夜,南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自己失去了深爱的师傅,又多了一个这么照顾自己的师娘,这不知是高兴还是悲痛,伴着复杂的思绪,他渐入梦中。
朦朦胧胧之间,她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姑娘,头上的盖头依然没有被掀掉,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南一的床前。
直到梦碎,两个人一个人在床上,一个人在床下,安静的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隔日清晨的阳光,把这梦境照散,梦里的姑娘已经不在,唯有耳边似又响起那个吹奏的唢呐声,悲切婉转,像是杜鹃啼血。
南一趁着早晨的时光,运行牧灵残卷当中的功法,驱散了这恼人的声音。
日出之阳带着些许的紫色精气,融入到南一体内。他感觉到跟以前修炼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融进的紫色精气似乎比他前几日所有积累的总和还要强。
南一贪婪的感受着紫气对自己的好处,但也只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的功夫,便再也没有办法从空气中找到游离的紫气了,看来每天也就那么一小伙儿是修炼最佳的时机,他决定以后每天把修炼的时间就放在早上。
修炼完毕,南一便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徐婉清已经穿好练功服在院子里晨练了。
“我还以为你会赖床呢,不错。”她见南一这么早起床,夸赞道。
现在很多的孩子都是早上起不来床的,能在休息日起来的人,要么有事,要么就是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而且没有懒惰的毛病在身。
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去,换上练功服,今天我们正式开始训练了,说好了,要是觉得辛苦,随时可以退出,我不怪你。”心里的喜欢,更是化成严厉的长者。
“是,师娘。”说完南一便去换了一身运动服。
“这个点正好,我们沿着通扬运河跑,10公里外有一家蟹黄包子铺,到那边吃早饭。”
说完自己便先出了门。
南一虽然还是个学生,但身体已经因为修行的缘故,体质得到了很大的改变,而且他也没有其他的坏毛病,因为没钱去养坏习惯,所以体格格外的好,紧紧的跟在徐婉清身后。
徐婉清跑在前面,看着南一竟然能跟上自己的事步伐,有意想看看自己这徒弟能到什么地步,于是加快了脚步。
渐渐的,南一就有点跟不上了,这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不容易了,跑了差不多七八公里,体力逐渐消耗的越来越大,气息也越来越粗重。
“气息不要乱,跟着我的呼吸节奏来。”这时徐婉清停在了他身边,对他说道。
南一听到后,仔细观察着徐婉清的呼吸频率,是一种非常怪的呼吸方式,南一尝试着这样的呼吸频率,立刻就感觉到一阵胸闷。
“多练习几遍,我在前面等你。”说完,徐婉清便走开了。
他开始不停的练习着徐婉清的呼吸方式,渐渐的掌握住了技巧,行气呼吸的时候,不强迫压气,也不强制憋气,呼吸不痛的的时候往下一点,不痛的时候往上一点,这样一扬一抑,便能有效的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用着师娘教的方式,最后的两公里显得格外的轻松。
徐婉清看到他轻松的跑过来了,就知道这孩子是掌握了刚才的呼吸要领,这份悟性可谓是相当的高了。
“来,放松一下,不要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慢慢把自己的肌肉节奏调整到平稳。”
南一缓步走着,还一直跟着步伐在调整呼吸节奏。
徐婉清愈发诧异,这是她练了好几年才掌握的呼吸变化,南一竟然能够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自行领悟了。
她从南一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杀向鬼门内的希望。
但也仅仅是希望而已,毕竟里面的鬼太过强大,吴三桂那种鬼,在鬼门当中只能算是中上之流,但也是耗死了一个有一甲子功力的张灵风,杀进去还太过遥远。
等南一调整好,徐婉清给她拿了两个蟹黄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