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三声门响。
狭长的暗巷。月色映出一堵晦暗的门,很快又被浓墨般的漆夜笼盖。
碎瓦间或掠过刺目的束光。男人笔直地立在浓重的阴影里,肃重而冷峻,如一柄沉默的钢刀。
枯枝在重压下断裂的声响越来越近,男人把这判定为“祂”的脚步声。雕塑般锁定的眼珠微微一动,下颌从一片阴影中出露一点,又掠影般被面前突兀出现的阴影掩去。
——门开了。
“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荒僻,阴冷,黑暗,分明在这种地点相遇,“祂”却毫无遮掩之意,大大方方地立在了男人面前。
“……渡鸦。”
破碎的字节根本不似从喉腔中发出,却更像植物枯叶与根茎摩擦出的诡异声响,在夜色中模糊地散佚。
男人并不言语,右手成掌,向上猛地挥去,似要打上眼前的“祂”;却在空中忽地放慢动作,缓缓将指掌放上左胸。
一阵死寂中,男人朝“祂”俯身一礼:“您回来了。”
“祂”并未注意到男人冒犯的试探。或是说,如所有上位者一般,对蝼蚁般弱小却自作聪明的下等者不屑一顾。
脚下忽地发出一阵枯枝败叶摩挲的沙沙声,蛇一般爬过整个战栗的地面。“祂”的躯壳也在一阵毛骨悚然的悉窣声中缓缓没入地下。
没有了“祂”的阻隔,逼仄的院落露出原貌。空荡而洁净,看不见一片树叶或树枝。
男人瞳孔一缩,猛地朝后折身,身体折出近乎非人的角度,像院落外闪去。
可早已为时已晚!脚下的地基忽地松动,接着便是一空,完完全全朝地心陷去。
瞬间的失重感让男人大脑一空,旋即下意识抬手死死抓住手边的土块。
摇摇欲坠的躯壳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坑洞。男人指掌的力量近乎惊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嵌进岩块。
枯叶摩挲的声响细碎响起。咬着牙,他顶着落下的尘灰,眯起眼努力聚焦视野,向上看去。
可还没等他看个清楚,手指突然感到一阵钝物重击的剧痛。指掌肌肉一时失力,男人高俊的身躯终于朝深坑跌落。纯粹的黑暗里发出巨响。
一阵静默后,坑顶响起两句交谈:
“还是没成功?”
“还是没成功。”
.
一日劳累,姬菱仰躺在酒店柔软的床上。
少年人身着素白长睡衣,浅淡的色彩衬得他雕塑般的容颜愈发不似在人间。鸦翅般纤长而细密的睫毛覆上眼睑,不时发出轻微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