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办事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首要的便是时辰二字,办坏事既然也归类于办事,自然不能免俗。胖子厨师荣达正躲在隔了餐馆两条街的一个小巷里,静静等待他的天时。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月亮很配合地躲进云层之中,黑沉的天空连点点星光都没有。胖子厨师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儿老板娘和王九江已经对完账本离开餐馆,韩远也该睡觉了。按捺住雀跃的心思,胖子厨师决定再多等片刻,好事不怕晚,坏事也不用心急。
约摸又过了半个钟头,胖子厨师振奋了一下精神,跛着脚向着餐馆走去。 到达餐馆门前,胖子厨师趴在玻璃门上往里面望了望,灯光已经完全熄灭,也没有丝毫走动的声响。韩远果然已经睡下了,胖子厨师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崭新的店门钥匙,轻轻地扭动门锁。
蹑脚蹑手地推门走了进去,胖子厨师猫着腰挪步到收银台,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嘿,那小子真的没注意到自己这里响动。果然,人一旦聚焦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时,就会忽略周围的一切。
胖子厨师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沓钞票,正要揣进自己的兜里,想了想,又分出一叠放了回去。转身溜进厨房,提起灶台下面一袋自己事先装好的高级食材,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在退出店门到街道的最后一步的时候,胖子厨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险些笑出声来,还好及时捂住嘴巴,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将店门重新锁好,就像他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翌日,这一天似乎和平常的每一天都一样,却又似乎和平常的每一天都不一样。韩远照常在店内忙里忙外地招呼客人,甚至还有不少的熟络的客人夸赞他见义勇为的壮举。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看到那些无聊的评论,也不是每一个看到那些评论的人都会在乎。
王九江像个会笑的木头人一样杵在收银台,每到有客人到收银台来结账时,他都会挤出一脸难看的笑容,恭敬地递给客人事先算好的账目。韩远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雀斑,自信地昂起头来,至少自己笑得比那个傻子好看。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韩远渐渐不再排斥王九江,都是被这世道抛弃的人,有什么好针锋相对的呢。而且,他发现和王九江相处非常轻松自在,不管自己怎么捉弄他,王九江只会傻笑,一些不能对其他人讲的话,也可以和王九江说说,反正他又不会说出去。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千万不能动王九江的白球鞋,这是他血淋淋的教训。有一次,他想要再次捉弄王九江,就趁王九江趴在柜台小憩时,偷偷地在他脚边放了一盆脏水。王九江醒来后,一不小心一脚踏了进去,白色的球鞋顿时变成黑鞋。王九江一愣,反应过来后,一边流着泪,一边死命追着韩远报仇,最后狠狠在韩远手臂上咬了一口这才罢休。
韩远一手端着一盘菜,稳稳当当地分别放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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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客人面前,抱着手臂和客人闲聊几句。这时老板娘推门走了进来,韩远立刻像条哈巴狗一样围了上去,“老板娘,今天怎么晚才过来啊?”
老板娘白了一眼韩远,“怎么,我干什么还要跟你汇报吗?”
韩远讪讪笑道,“怎么敢,这不是关心您嘛。”
老板娘走到收银台一屁股坐下,摆摆手,“忙你的去,别怠慢了客人。”
韩远欢喜地点头称是,哪怕每天和老板娘多说一句话,他都比赚了几百万还开心。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一桌客人突然指着电视说了一句,“那不是小远吗?”
所有客人的目光都被电视机里的新闻吸引,主持人正兴致勃勃地剖析着韩远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见义勇为是作秀,过街老鼠才是真”。主持人的话音一落,店内所有的客人都齐刷刷地盯着韩远,韩远咕哝咽了一下口水,立刻转身躲进后厨。
接下来一整天,韩远都是低着头招待客人。虽然没有人说什么,可是店内诡异的气氛却是让他感到溺水般的窒息。好不容易支撑到打烊,韩远一个人捧着一碗烩面蹲坐在餐馆后门的门槛上细细吃着,松下沉沉的肩膀,用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老板娘踱步到韩远身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个白色信封,“小远,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我多放了一些,”迟疑了一下,“你还是重新再找一份工作吧。”
韩远怔怔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你这是赶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