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如立即道,抬手把电视关掉,身上穿着一个淡黄色睡裙,站起身走进卧室,更严肃道:“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一定是他纠缠你了对不对,一定是这样!”
说话前,表情都在跟着发狠,恨不得现在就去捶丁闯一通。
“真不是。”
林小雪苦笑道:“就是他今天来还我钱,客车的费用,然后请我吃顿饭,可这次的表现与之前都不同,以前天南海北,什么都说,而这次几乎不主动说话,我怀疑是陈南或者赵刚找他了,以为你知道。”
许君如心里生出一股不好预感,诧异道:“所以,就因为这个打电话?”
“对啊。”林小雪痛快回道,随后皱了皱眉:“其实今天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很高兴,你知道嘛,之前每次跟他交流都让我觉得很不一样,以为这次也能有新的认识,可是……平平淡淡,好像缺点什么没说完,总觉得差点什么!”
许君如懵了。
她不是林小雪那样连一次恋爱经验都没有的傻白甜,用她的话说,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有过两次,所以非常理解“差一点”的心情,翻译过来分明是相处够,想要一直腻歪。
“喂,君如?”林小雪见电话里没有声音,又叫了一句,听到回应,又笑道:“君如,我跟你说,有些时候觉得他不像是大学生,更不想农村人,他的思想意识很超前,比如捕鱼节,正常人不敢想也不敢做。”
“还有今天,他说了八零后,就是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是不是觉得很贴切?”
“他真的很有才华……”
许君如惊的一身冷汗,越来越像了,三句话不离一个人,分明是“上瘾”的前兆,非常想不通,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林小雪,与那个家伙才见了短短几面,竟然被俘获了?可笑的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这样从小就喜欢她的陈南情何以堪?
林小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坐在床上,兴奋道:“他真的和别人不一样,竟然主动还我钱,看信封的厚度,至少得有两千,别人欠钱躲都来不及,他却主动送过来,还有,一定没让我吃亏……”
“君如,我跟你说……”
“君如,你知道嘛……”
许君如双眼一翻躺在床上,刚刚没让她把电话挂断,后悔死了。
丁闯住的还是上次的宾馆,虽说与十几年后的酒店比不了,至少墙体都是砖头水泥,否则一般的小旅馆,房间与房间之间用胶合板夹泡沫,不隔音不说,动作幅度稍大些,容易把墙蹬塌,两间房变成一间房。
当然。
这个年代还没开放到酒店夜夜爆满的程度,说来奇怪,思想走在前列的人们极其开放,比如孙鹏那般年纪可能夜不归宿,也有不少像林小雪这种大学毕业,乃至参加工作几年还一次恋爱没谈过的男女。
如果说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是财富开始解放。
九十年代到新世纪是穿着打扮开始变得新潮。
那么二十一世纪初的几年,无疑是人们思想、观念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以前人们讳莫如深的事物、关系、因果,都变的透明化、直白化,公开化。
正如丁闯对林小雪所说:人们都说一代不如一代,可社会却更为进步……
在宾馆睡了一夜,本打算继续在市里转转,看看能做什么,可该看的都看的差不多,暂时没有主意,也就不耽误时间,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乘坐客车回村。
村里。
家家户户都忙着做手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村里这么多年来,最为喜悦的一次,即使每年秋收时节,还可能因为今年的收成不好而落寞,现在不同,只要手上不停,就能赚到钱,做梦都想着明天长出几只手,干活更快,赚钱更多。
多数人坐在家里炕头上感谢丁闯。
也有例外。
食杂店里。
张淑花脸色蜡黄、眼眶乌黑、头发散乱,与两天前张牙舞爪的形象相比,此时更像个油尽灯枯的老太婆,无精打采坐在椅子上看着冷冷清清的食杂店发呆,以前人满为患,可自从丁闯说,谁都不让与她说话之后,来这里打牌的人都消失,最多是来买包烟,也不会多说一句。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明明的压抑。
“咯吱……”
房门被拽开,赵德利穿着黄棉袄走进来,样子如出一辙,像是瘦了十几斤,以前最大的乐趣就是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可现在食杂店没人,去邻居家,邻居看到自己直接锁门,俨然当成瘟神,让他有种想自杀的冲动。
赵德利坐到旁边,双手插在袖头里,低下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