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说着城门不是关了嘛,他们怎么进去?”鸣珂坐在安卓希身边,又开始碎碎念起来,“难不成,他真的是什么大官的孩子?要不然就是富商的孩子,你说你,人家要感谢,你就让他们感谢嘛,我们可是救了他一条命啊,人命,怎么不得送个几百两银子,那我们不是就有钱了嘛,就不用再住破庙,住大山了……”
鸣珂喋喋不休,这是安卓希最佩服的地方,怎么就有那么多话说?要是不打断他,他能说上三天三夜。
为了躲清静,安卓希走出破庙,看天上的星星。
这样的夜,这样的破庙,总能让他想起母亲和她说过的话,想起她的笑容,她的怀抱。
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幸福,再奢华的房屋,再高贵的床榻,都抵不上母亲的怀抱那样温暖,那样安全。
可是……她就那样死了,死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心中的恨意又起。
没想到修了十年,还是无法放下心中的执念,安卓希只能苦笑。
时隔十三年,他回来了。
京都的街道还是那样宽,亭台楼阁还是那般富丽堂皇,长街上行人闲庭信步,悠哉游哉,和小时候见到的没什么两样。
自打进城后,鸣珂就非常兴奋,看哪儿都新鲜,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马车走的比牛车还慢,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手里恨不得抓着十几个好吃的好玩的,照这个速度,怕是晌午才能赶到地方。
这金顶马车果然是不简单,京都长街上人群众多,可一路上,无论是疾奔还是缓行都没有丝毫阻碍,就连鸣珂抛下马车到不远处看热闹,也都没人敢靠近马车半步。
进城门时,守卫见此车都没有多说什么,粗略看了看路引便直接放行了。
权力和金钱,果然是好东西。
穿过大半个城,眼看着就要到府门口,在街口被一位身穿锦缎的小胡子拦住,看样子像是哪个大户的管家,他满脸堆笑上前抱拳道:“少爷,在下是府里的管家,您可以叫我老胡或者胡管家,老爷临走前吩咐了,命小的在此迎候,请您从后门进府。”说完就欲将马车引至后巷。
鸣珂没有立即跟随,上前牵马的小厮也被他制止了,他在等安卓希的命令。
那管家模样的人见马车一直停在原地不动,便示意小厮强行牵马,安卓希却始终不做声,鸣珂也不好与他们发生冲突,只能听从安排。
管家见马车已动,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用手捻着一撇胡子,得意的转过身去引路。
谁知道马车刚走了两步,安卓希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马车的窗框,鸣珂突然收紧了手中的缰绳,在马的身上点了几下,那马儿便十分听话的停在了原地。
刚才牵马的小厮,没料到这一下,手中的缰绳被生生夺取,手心磨出一道血印,疼的他龇牙咧嘴,哎呦大叫起来。
他这一叫,众人都懵了,管家也回过头查看,只见马车直接横在路的当中,街上的行人也被吸引了过去。
管家显的十分不耐烦,走到那小厮身边,就是两脚,“这点活都不会干,府里真是白养你了,我看这个月的月钱,你也别要了,废物!”
那小厮被踹了两脚,一声没吭,听见管家要扣他的月钱,却急得连忙求饶,“管家我错了,您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扣我月钱呀,这是我一家老小的救命钱呀。”他边说边哭,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下子吸引了更多的人,就连不远处卖艺摊子上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管家见事情再闹下去不好收场,只能故作大度的原谅了他。
一个管家都能如此,更何况是主家呢,穷人,都是贱命而已,是死是活,自己都做不了主。
接安卓希进府这事,本来就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老爷出门前再三吩咐,安安静静的接他进门,最好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管家刚刚还在为如此轻松就完成了任务而高兴,没想到还未走出十步便出了事。
他连忙从前面跑回马车旁,赔笑道:“少爷,老爷吩咐过,要低调行事,我们还是赶紧从后门入府吧,不要节外生枝,不然老爷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与我何干?”安卓希隔着车帘,冷冰冰的抛出四个字。
“什么?”那管家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卓希既然发了话,鸣珂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我说老头,你可不要胡乱说话,是马儿不走了,与我家少爷何干?你吃罪不吃罪,还敢怪到少爷头上了,我可告诉你,这马儿是出了名的倔脾气,遇见好人,便心情好,自然就跑的快,它要是遇见讨厌的人,心情自然糟糕,谁也拉不走它半步,你若用强,它可敢倒退给你看,不信你来试试?”
鸣珂胡吹八咧,围观的人听的也很开心,管家偏不信邪,又让另外一个小厮上去牵马,没想到马没动,自己到摔了个四脚朝天。
接二连三的几名小厮都上来试过,真如鸣珂所说,那马儿一步也不肯往前,围观者连连称奇,也由不得胡管家不信。
马车横在路中间,行人越聚越多,那管家起初的一脸自信与得意,现下都变成了慌张,胡子都气歪了。
一时间,双方成僵持之势,见沟通无果,管家急得直擦汗,跺着脚,在原地打转。
见安卓希商量不通,便想打鸣珂的注意,欲上前商议,可他没想到这鸣珂比马车里这位还难缠。管家此刻的内心是又慌又怨,心想这位少爷可不是省油的灯,连面都没让他见,便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这要是老爷回来知道此事,肯定会怪罪,到时候自己又该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