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头想到的办法,是一本古书上记载的,有医者曾经用针灸封脉的方式,救活了一个即将因为大出血而濒临死亡的病人。
这给他提了个醒儿,可以通过针灸,在补血的同时,封住几处通往心肺的血脉,来控制毒性蔓延的速度。
只是这种方法,需要安卓希承受很强的痛苦,每次吃过药后,要让他躺平睡去,然后趁他进入深度睡眠后,进行操作。
医者针灸的手法,需要极其精准,若是力度过大,血脉全封,不出片刻,安卓希就会因心脉缺血骤停而死,可若是下手太轻,没能阻塞血脉的四分之三以上,毒性依然会快速进入心脉,到那时一切都是徒劳。
而且不仅施针时危险重重,取针时更需要谨慎小心,手上稍稍一抖,很可能就会爆血而亡。
这种方法需要每次两个时辰,每日三次,每次九针,针针都可能让安卓希有性命之忧。
虽然知道会有很大的风险,可是安卓希顾不了许多了,他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
赌自己命足够硬,也赌乔老头的医术足够高明!
以安卓希的病情,至少需要连续施针五天,才能让他的身体恢复到之前调息半月的时候。
每次施针后,安卓希因疼痛而满头大汗,而乔老头,是因为精力高度集中而耗费过大,虚弱的满头大汗。
好在没有白费力气,两人都很争气,安卓希挺过了连续五天,每天三次酷刑般的治疗。
而乔老头也终于支撑到了最后一次施针结束。连续五天的消耗,感觉他说话的中气都不足了。
第五日一过,他留了些药,说自己要闭关修养,便再没有来过。
乔老头带着大包袱前来辞行那日,安卓希曾经叮嘱过他,一定不要将自己的情况告诉荣王。
可乔老头性格非常古怪,再加上,他与荣王的交情深厚更甚过自己,他虽请求让他过不要告诉荣王,可安卓希的心里,也拿不定他会不会听自己的话。
而且当时窗外还站着裴南,虽然他离得远,不一定能听清楚其中原委,可他还是不放心。
裴南一直是不苟言笑,不爱说话的性格,安卓希相信,他并不是喜欢多嘴的人,安卓希相信,只要不是荣王的事,他都不会在意。
他怕荣王知道自己的情况,又会闯到浊院,让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虽然可以不走驸马府的正门,但是后墙翻入也不是什么隐秘的途径,走的人多了,难免不被人发现。
可是此时安卓希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那些了,安心养好病,才是当务之急。
乔老头,不愧是荣王都夸赞的好大夫,安卓希的身子果然好了不少,只是连日来的折腾,人清瘦了许多,两腮的肉都没了。
鸣珂心疼安卓希,每日变着样的做好吃的,可是安卓希根本没有胃口。
乔老头临走前还是准备了很多,调配好的药材和补品,让裴南送到浊院,而且留了一张药方,上面写着切忌动武,切忌动怒,切忌动情。
只有严格按照他说的话办,安卓希的性命才可以撑得更久些。
这话乔老头已经当着安卓希的面,说过好几次了,只有控制情绪,才能尽可能长的保住性命,这真的非常重要。
虽然当着乔老头的面,他已经做了保证,看来乔老头还是挺了解他,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所以还巴巴的写在了纸上,让他天天看着。
自打中秋夜宴后,安卓希就没见过安庆远和安平长公主,偶尔能从下人的口中,知道驸马府的动向。
安平长公主虽然并不真的关心他,但是他若再不出现,恐怕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所察觉,这并不是安卓希想看到的。
所以身子刚好,他就急急的准备出门,鸣珂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让他同意再多休息一天。
第二日一早,他特地选了套新衣服,大摇大摆的从驸马府正门出去,一是为了解闷,因为自从他来了京都,还没有好好到长街上逛逛。二是为了让驸马府的人都看见,他还好好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府里的丫头见安卓希和鸣珂从浊院出来,好像看见了什么稀奇的动物一样,敬而远之忍不住想去看上两眼。
安卓希仍然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在京都长街上,和坐在马车里的感觉,很不一样。
想着刚到京都的时候,还是身强体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可是现在他身子很弱,连走上两步都觉得气短乏力,所以只能走的很慢,时不时的还会咳嗽几声。
但是他很高兴,因为他能很清楚的闻到街上的各种小吃的香味,能看到卖货的小贩和街上行人的表情。
就好像小时候他母亲牵着他的手,走在长街上的感觉一样,这种感觉很幸福。